林惊羽微感诧异,抬头看了萧逸才一眼,想不到这位日理万机的掌教师兄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小人物感兴趣,不过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点了点头,道:“却有此事,那孩子名叫王宗景,是个不错的苗子,这些日子也到了青云山,正在山下别院中参加青云试吧!”
萧逸才点了点头。目视林惊羽。沉吟片刻之后道:“师弟,有些是咱们明面上不能说,但心里都是明白的,青云试这些年来虽然挑到了不少资质出众的人才,其中多有出身于修真世界的弟子,这些人才”
他淡淡一笑,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些少年资质虽好,却与俗事牵扯太多,心思亦是庞杂,平日里是不小的助力,算上交给众多世家势力,也是极好的,偏若真要是遇上大劫数时。却未必就靠的住了。”
林惊羽第一次听到萧逸才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面露愕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掌教师兄”
萧逸才摆了摆手,道:“其实你们心中对此有所不满,我何尝不知,只是昔年大劫之后百废待兴,不得不行此法,总得先喘息片刻,恢复元气才能论及其他罢了。说到底,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日后真正可靠、是足以倚仗的传人,还是当多从那些身家清白的普通弟子身上栽培就是。”
林惊羽脸色肃然,望向萧逸才的目光已是大有不同,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意,拱手道:“师兄明见。做师弟的以前还空自担忧,现在想想实如井底之蛙一般。”
萧逸才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上前将林惊羽拉着重新坐下,面带亲切之意,道:“惊羽师弟,你道行精深,实是我青云衣门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若有大事,为我青云门楣,还请师弟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林惊羽肃容正色,沉声道:“师兄放心,此事惊羽义不容辞!”
萧逸才微笑着点头,随后沉吟了片刻,像是又记起刚才的话题微微皱眉,道:“惊羽师弟,既然说到此处,那王宗景既然是出身于龙虎王家,终究也算是世家子弟之一,这"
林静与沉默片刻,随即道:“师兄,此时颇有曲折,容我向你细说。”
说着,林惊羽便把自己将王宗景从十万大山里救回龙湖城,但回到王家之后王宗景却与王家诸人格格不入,最后反起争端,险些被加以严刑惩处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王宗景失望之下终于还是离开了王家,中间自然也有他的几分提醒助力,这才到了青云山参加青云试。“换句话说,王宗景,包括他的姐姐王细雨,这两姐弟几乎算是与龙湖王家翻脸,白身出户了。如今就算他们想回去,龙湖王家也不会容得下他们,所以以我之见,这两人应该算是可以相信的。”
萧逸才一路安静的听下来,眼中微光闪动,待林惊羽说完并未这两人担保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看来林惊羽师弟倒是对着少年颇为青睐啊!却不知依你看来,这少年资质心性如何?”
林惊羽并未察觉到萧逸才有何异色,沉吟片刻之后坦然道:“这两姐弟中,姐姐王细雨的资质应该是更好些,算得上修道奇才,弟弟王宗景虽然资质稍逊,却也差不到哪去,比之常人还是胜过不少,但最重要的是,这少年昔年在十万大山深处,独自一人于整片绝谷森林里的无数妖兽为伍,挣扎求生活了下来,这份心性血气,这种刚勇坚韧,隐忍狠辣的性子,却是万中无一,与绝大多数世家子弟截然不同。真要是生死相博动起手来,青云别院中那些天资出众的世家子弟纵然是道行比他高一些,只怕到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反而只有他。”
说着,林惊羽缓缓的抬头,看向萧逸才,静静地道:“师兄,我们都是过来人了,这修道一途艰难莫测,并不能只看着一份根骨资质,每每到了最后,有这样一种心性的人会是怎样的成就,咱们都是心中有数的。”
萧逸才默默地点头,脸上有思索之色,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想不到惊羽师弟对这少年竟如此看重,难得,难得!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
林惊羽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拱手道:“那我先告退了。”
说着转身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又停顿了一下,再次转过身来,看向萧逸才,道:“师兄,虽然如今言之尚早,但若是一年之后青云试毕,王宗景果然通过考验在那四十人中,能否让我将他收入门下”
萧逸才脸色微变,目视林惊羽,林惊羽坦然对望,并无丝毫异色,片刻之后,萧逸才展颜微笑道:“想不到林师弟如此爱才,这样吧,如今的确还言之过早,但若是果然如师弟所言他通过了青云试,我必定亲自询问他是否愿意拜入林师弟的门下,你看可好?”
林惊羽一点头,道:“多谢师兄!”
说罢一拱手,转身走去,身子挺拔,一路走出了玉清大殿。
萧逸才目送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脸上的笑意也缓缓地隐没下去,独自一人静坐于大椅之中,沉思良久,过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茶碗想要喝茶,沾唇才惊觉茶水已然凉了,他皱皱眉头,将茶碗拿开,目光看向那大门处空荡荡的地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翻手,将茶碗随手一放,置于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
声,回荡在这片有些空旷的大殿之上。
青云山下,别院乙道甘三院中。
经过一整天的沉睡,仇雕泗终于在回来的第二天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王宗景、苏文清和巴熊都去了金子房看望,包括已经从山上重新下来回到青云别院的小鼎,也跑过来关心了一下,不久之后,穆正怀带着柳芸和欧阳剑秋数人也赶了过来,就在金子房中对仇雕泗细细的问了一遍当日的情形。
仇雕泗一开始见有这么多人前来,也是一阵愕然,似乎很不习惯,但是他平时的性子便有些孤僻,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安慰他,随后仇雕泗也慢慢平静了写来,开始回答穆怀正的问话。
根据仇雕泗的回忆,当日他被那股奇异的枯井水流卷入底下河床时,因为撞上了坚硬的石壁而混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发现与王宗景、苏文清等人失散了,自己被水冲刷到了一处黑暗河滩的角落,挣扎着爬起来走了一段路后,发现那底下岩壁上不知为何开了一个洞口,里面有光芒照耀而出。他以为那或许是有出口的地方,便独自一人进入了那处地宫。
至于进入之后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他沿着地宫长廊走了一段路,果然便遇上了骷髅鬼物,而且比较倒霉的是他同时遇上了四只凶猛的骷髅,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道行法术,很快就被骷髅击败砸晕。那一刻他自忖必死,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也仅记得那些骷髅狰狞笑着围拢过来,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