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又不是熟悉的人,出去了还要以小辈身份打招呼,他干嘛去讨这个麻烦呢?贺邵承的怀里又暖和又舒服,他也不想走,就继续赖在里头蹭蹭。外面的曾老头也刚好不想让外孙出来,两个孩子一出来,对方再给点压岁钱,那好了,就真的得想办法还礼了!他苦哈哈的把人送走了,也实在不能答应给个辣酱厂的职务,毕竞他自己都不知道厂子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呢!
再说了。。。有钱买台炒货机不好吗?请这些半熟不熟的人来供着图啥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香饽饽了,光这下午,家里都来了几趟人了,甭管以前有关系没关系,到了之后都能喊他一声“曾叔”
,让老头浑身发麻,恨不得搭个大棚把自家院子封起来算了。
他叹着气摇着头,终于去喊两个孩子起床——“么儿,小贺,出来啦。”
里头的门很快就开了,陆云泽还笑眯眯的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姥爷你发迹啦,”
他刚套上棉袄,面孔还因为被窝里的热气泛着红呢,嘴唇也是一样,像是女孩子擦了口红似的。脸上的小酒窝又深又圆,他故意寻姥爷开心呢,“好多人来我们家哦。”
曾老头戳了一下外孙的脑门,“就你淘气,还笑呢!”
陆云泽抱着贺邵承脖子,躲到后面去了。
祖孙两个笑着,闹着,贺邵承在一旁也忍不住的勾起了唇,抬手握住了那搂着自己脖子的小软手,轻轻地捏了几下。陆云泽便又过来捏他的面孔,总之亲昵极了。他们家晚上也还是吃馄饨,不过曾姥爷又去炒了两个小菜给孩子们搭着,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三个人又一块儿坐在院子里,点了仙女棒玩。
曾姥爷直说自己是个老头,玩什么仙女棒,刚开始连连摆手。结果见外孙点了个,噼里啪啦银花闪耀,在空中挥挥还能留下痕来,他又心痒了,也去要了一根拿在手里玩。贺邵承也点了一根,倒是没晃,只是看着上面的火药一点一点的燃烧。
他又看了眼身边的么儿,情不自禁地跟着露出了笑。
大年夜,最重要的就是阖家团圆了。
街上买菜的人这一天都是很早就收摊的,曾姥爷特地五点钟就起床了,六点不到就在街上买了菜、豆腐和水果,接着又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了大河边,和渔户买了条大鲫鱼,一斤河虾。冬天的河虾更贵了,一个渔户也就捞到这么点,一斤左右全给了曾老头,要了七块钱。如果不是手里宽松了,曾姥爷是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虾子的。
但是今天,他只想给两个孩子们再吃吃好点。
农村的生活就是如此,其实非常的朴实,每天早晨起来想的就是怎么弄吃的。不过以前是因为物资匮乏,在精打细算的考虑米饭的事儿;现在则是要过年了,在想怎么吃得热闹些呢。他一回家就又烧了一份卤肉,添了不少豆干、鹌鹑蛋进去一起卤着;鱼则先放在水里养着,等到晚上再杀了烧个鲫鱼豆腐汤。
陆云泽冬天更贪睡了,姥爷买完菜都回来了才醒,还缩在贺邵承怀里在那儿蹭呢。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但没揉干净边上的污渍。
贺邵承便低头伸手过去帮他擦了一下。
“么儿,起床么?”
指尖的脏东西被他轻轻的蹭了,他丝亳不觉得这样的陆云泽不体面,反而脑海里冒出了“可爱”
这两个字。
少年贺邵承的嗓音虽然还哑着,但也十分的温柔,目光更是干净得让陆云泽心里有些罪过了。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其实根本不想起,只想在对方怀里再多赖上一会儿。然而睡得太久,他的背又有些酸了,只能扁扁嘴努力地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啊?”
他一边套毛衣一边闷声问,“我感觉我才睡了一会儿。。。”
。“已经九点了。”
贺邵承看了一眼手表,也把自己的毛衣套上了,接着又和么儿一起穿袜子,穿裤子,“昨晚。。。你打小呼噜了,睡得挺沉的。”
陆云泽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会打小呼噜,但又不是真的呼噜,就那种来回的呼吸声,白天一累着就会打,自己也控制不了。眉毛拧了起来,他扁扁嘴,特别小声的问贺邵承:“我真的老打吗?会不会让你睡不着啊。。。。”
。。贺邵承看着么儿,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会。”
他怎么可能因为么儿的小呼噜睡不着呢?每次只要听到,他就知道自己是躺在么儿身边,怀里是抱着对方的。
他只会觉得安心。
“我也睡得挺沉的,是半夜下来上厕所才听到。”
“哦。。。。那就好。”
陆云泽放心了,套上外套去外面洗脸刷牙。
冬天太冷了,曾姥爷直接就去厨房拿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出来,让两个孩子在刷牙和洗脸的水里都添一些。他刚才上街也和人聊天了,说电视上提醒今晚要下雪呢!也怪不得今天这么冷,老头都冻得僵了。他自己也在温水里洗了把手,把刚才干活弄得僵冷冷的掌心给焐暖了,接着又看了眼天光,觉得这一场雪下下来,肯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