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光线泄进来了,有些虚恍,又被人身子挡住了一多半。
“刚才看不清东西……现在好点儿了,我可能睡懵了。”
一惊一乍挺丢人的,舒倾揉了揉眉心,问:“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跟梁义根本就没那么熟,不过是在梦里亲近过罢了,那种亲近大概还有点龌龊。
“嗯。”
“行吧,那我走了。”
他下了车,抱着东西道别。
“你……”
梁义嗫嚅片刻,后面那半句话最终也没说出口。不用多余的问他,肯定还烧着,毕竟昨天吃了药又烧了大半宿才好些。
“我没事儿,托塔李天王的玲珑小宝塔当年都没能把我拿住!”
舒倾扬眉,乱说一通。
什么鬼话。
“……表扬信怎么给你?”
这句话引了不少目光过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表扬信”
?不知道的或许还得以为这两个人是在对六七十年代剧本的台词。
舒倾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笑笑:“我随口一说的,不用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想,其实咱俩互相克对方,你没现吗?琢磨琢磨吧。”
他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梁义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像扎了根针似的难受,整个人都影在郁郁的暗光底下隐没。
这就没了?
往后就见不到了?
因为他上了交警大队,因为他夜间晚归,因为他在部队里一路走一路解释因为他在海洋馆忙得一团乱,因为他不得不偷偷回家,因为他连觉都睡不安生。
也都因为他,脑袋里乱得像老时年间的浆糊。
如果不是遇见梁义,或许舒倾也不会这么倒霉。
相克,的确相克,没错。
舒倾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咳嗽。凭借着以前感冒的经验来看,“咳嗽”
意味着“感冒”
要好了,还有点沾沾自喜来着。
宿舍里今天还是没有别人,他强打着精神头把照片拷贝到电脑里,冲了个澡,随意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
真他妈难受,明天最好还是快点好起来。稿子交不上,笑面虎是真的会翻脸。
梁义还在想着那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真狠,是真狠。
一辆车来一辆车去。
此时的梁正已经在驱车往学校的路上了,他给舒倾打了好几个电话,每一个都是机械声回绝。
转正后的第一个采访,必须得可丁可卯地敲着。
一方面是气他失联,另一方面是担心,有史以来头一个叫人这么操心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