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垂头道:“姑娘说这话,奴婢如何敢当!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蕊心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是啊,人生于世,总是各人有各人的本分。在我看来,丫鬟的本分,就是忠于主子,所以,在我的屋里做事,只要忠心,出了再大的错处,也不要紧,可若是有半分不忠,即便平日用着再伶俐顺手的丫头,我也是断断不敢留的!”
蕊心这几句话,说得很轻,却句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荔枝的身子不由就颤了一颤,荔枝道:“奴婢……不敢不忠……”
蕊心道:“很好,你既然愿意做个忠仆,那么有些事,就不需要我亲口来问你了,你总归是从小伏侍我的,我也总是想留你几分薄面!”
荔枝身子更剧烈地晃了晃,忽然跪下,哀求道:“奴婢知错了,求姑娘看在从小的情分上,不要撵我出去……奴婢……奴婢一家子,还指着奴婢的月例过活呢!”
蕊心轻轻阖眼,声音不见一丝紊乱,道:“你错在何处,仔仔细细地说来!”
荔枝眼泪扑籁籁地落下来,哭道:“当日在印月池,是奴婢擅离职守,才累得姑娘落水!”
蕊心并未显出意外的神情,静静道:“你因何擅离职守?”
荔枝羞愧道:“奴婢家贫,虽然在姑娘跟前伏侍,吃穿用不着家里的,还能每月给家里捎一两银子回去,可奴婢的老子娘长年有病在身,不能下地干活,哥哥在当铺里当伙计,也攒不下几个钱,奴婢一家,都是靠表姐照拂才能过下去。”
“表姐?”
蕊心讶异。
荔枝咬了咬唇,知道终究瞒不过去,哭道:“奴婢的表姐,就是二爷屋里的宝砚,当日就是她荐奴婢入府的!”
蕊心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谢子晟在外读书,不大回来,宝砚因是通房,也不大在府里走动,所以存在感极低,蕊心看了看荔枝,哭得满面泪痕,也不禁扶额,她虽然不用像平氏一样,日日去宫里听人嚎丧,可是听那帮管事鬼哭狼嚎地告了一天的饶,她的耳膜承受力也有限,当下便冷冷地对荔枝道:“擦干了眼泪再说!”
荔枝拾起一条绢子,擦了眼泪鼻涕,又说道:“表姐知道我家里艰难,就求了二爷,时常接济一二,那日二爷赏了奴婢五两银子,表姐又把她年下得的两枚金锞子和几件穿不着的旧衣裳送给我,奴婢就挑了个不当班儿的空儿,叫哥哥在角门子那里等着,谁知那天早上樱桃烫了手,叫我替她的班儿,奴婢又不敢跟樱桃说这事,只好陪着姑娘逛园子去了。”
第23章还有更大惊喜
蕊心对这些事当然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的,不过她为了打掩护,两根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将府里的财物递回家去确是犯规矩的事,却不是最要紧的,你只管往下说。”
荔枝继续道:“奴婢陪姑娘在园子里逛着,心里着急得不得了,想着那个时辰哥哥应该到了,就跟姑娘说要去小解,姑娘并未疑我,就叫我去了!奴婢才走出园子,就碰到了二姑娘屋里的赤金,我跟赤金是一起入府的,平日算是有些交情,我就求她帮着看护姑娘一会子——留下姑娘一人在园子里,奴婢终究有些不放心!”
看来荔枝还算有些责任心,蕊心问道:“那后来呢!”
荔枝道:“也不知赤金到底有没有来陪着姑娘,我才把东西交给哥哥,就听说园子里出事了,姑娘掉进了印月池,奴婢当时吓得魂儿都没了,樱桃姐姐问了我几回,我怎么敢说实话?害怕为着这件事连累了表姐,她是二爷的通房,要是撵出去也难以嫁人!”
蕊心舒了口气,问道:“后来你去问赤金了么?她又是怎么说的?”
提及赤金,荔枝脸上忽而显出一层恨意,道:“她对奴婢说还没见到姑娘,就听旁人说姑娘落水了,奴婢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头!”
其实蕊心也觉得不大对头,荔枝是才出园子就碰到了赤金,侯府的园子再大,也不及从园子走到角门的距离长,荔枝是把东西交给她哥哥之后,才听说谢蕊心落水的,那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赤金在做什么,总不能在园子里玩躲猫猫吧!
可是蕊心更想听荔枝的解释,问道:“为何你会觉得不对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