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兀自捧起她的脸,眼神夹杂着隐忍压抑的愤懑,“你别胡闹了成吗?不拿乱七八糟的话来气我成吗?你一定要让我疯了才开心是不是。”
他拧着的浓眉,表情凶狠得仿佛想要直接把她煮煮吃了,罗以熠有些犯怵,讷讷地摇头:“我没有……”
“你好意思说没有?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自己胡闹出来的。”
阮司桀放开她,阴沉着张脸扯过外套穿上,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他蹙着眉僵住动作,想起始作俑者,又回过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罗歆那死丫头没点谱地什么都敢乱来,他犯得着这么挠心挠肺地难受么,他早就……他蓦地愣住,早就什么?若没了这五年,他永远都不知晓自己能为她痛苦到什么地步。
他苦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通常情况下真的没有什么人是无可取代的,恋人是,亲人也是,总有那么一个人能替代。年轻气盛的时候因为一场稍纵即逝的爱情做出些偏激的事情,过上个十年,被生活中的琐碎苦涩浸透之后,谁不嘲笑自己当年年少冲动?
只是偏偏罗歆从未按照常理作为过,她对他有多好,就对他有多狠,于是他有多痛恨她,就有多离不开她,当他想一点点折磨回来,却也一点点地开始舍不得,最可笑的是现在她撒手不管,难受的还是他。
他从未如此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找到另一个人,陪他最软弱的时光,给予他最痛苦的时光,让他即使裹起无数躯壳来伪装自己,亦得以坦然无妨地对她流下眼泪。他孑然一身的寂寞,或许只有罗歆可以陪伴,他曾经一点点妥协给她的,已经是除了“恋人”
之外的全部,无奈她只看得到他的爱情而已。如今……连“妻子”
这样的身份他竟然都不想再吝啬了。
最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对着一个永远不可能打通的号码倾诉,也不想拥有其他任何人的陪伴。
“赶紧把衣服整理一下。”
他回头瞥了一眼有些怔忪无措的女人,淡淡地说,“你女儿闹了三个月的脾气,比你小时候还难伺候,跟我回去哄哄。”
“我……我……我女儿?”
罗以熠惊得舌头都打结。
他已然穿好了衣物好整以暇地对上她圆睁的美眸,慵懒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捉弄的笑:“嗯,紧得很,但的确生过孩子。”
罗以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时候,脸颊“腾”
地红得跟烙铁一样,忙不迭地低头整理衣服,连女儿哪来的都忘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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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别墅。
阮向暖一个人在屋子里反复练习着《RhapsodyonaThemeofPaganini》,她之前无意间听过王羽佳的CD《RachmaninovRhapsodyonaThemeofPaganini&PianoConcertoNo。2》,甚是喜爱,自己弹起来更是顺手,往往几遍下来一整天就过去了,轻柔的海风吹过窗扉,让她蓬松的衣裙贴在了身上,幼小的身影愈发显得轻瘦。
水珂哼着歌推门而入,给她放了一杯果汁在身旁。
阮向暖蓦地分了神弹错,心思暴躁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弹起了《Theflightofthebumblebee》,手速快了一倍。
“好厉害呀。”
水珂忍不住赞叹一句。
“嗯,曲子叫做《苍蝇飞舞》。”
阮向暖扯出浅浅的笑容,扬了扬眉看着水珂。
水珂闻言笑容一僵,继而硬是扯出一个弧度来:“暖暖……阿姨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呀?”
“暖暖有妈妈。”
阮向暖轻声说着。
“……你误会了,我……”
水珂有些尴尬。
阮向暖不屑地抬眼看她,终于在最后一个音符时将手指从琴键上移开:“你觉得我是小孩子,所以就比较容易讨好吗?”
她从琴凳上站起来,轻轻地端起手边的果汁,干脆利落地泼在水珂脸上,水汁四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爸爸,连内衣都偷,简直变态!”
新鲜的橙汁顺着水珂白皙姣好的面容滑下,连同她因为难堪而瞬间溢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