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莫牙低低叹了声,从怀里摸出青铜罐子,爱惜的用袖子擦了擦,“我虽然舍不得最后一只神蛊,但...既然要做,就绝不会给殿下留下后患,殿下可以放心。”
穆陵伸手去接青铜罐子,莫牙有些犹豫,但还是松开手指,“小心些。”
穆陵掀开罐盖,一只青色的蠕虫正在罐底缓慢的爬动着,扑面而来一股蛊虫的腥气,让人生出恶心质感。
穆陵没有厌恶,也没有害怕,他倾斜罐口,蛊虫被困了好一阵,再见光亮让它很是兴奋,蛊虫急促的蠕出罐子,爬在了穆陵摊开的手心里,一下一下,很是惬意。
——“小心些。”
莫牙又提醒了句。
穆陵贴近青色的蛊虫,眼神闪烁叵测,指肚轻轻抚摸着它滑腻湿润的身体,似乎在思考什么。
唐晓恍然看出,他忽的明白穆陵要做什么,他想起了,大宝船上,刺墨替自己变作穆陵的模样,自己也问他要来易容的神蛊...然后...
——“五哥。”
程渲嘎然顿悟,倒吸冷气,“把神蛊放回去吧,毕竟,也算是毒物。”
“这就放回去。”
穆陵温声应着,掌心微动把蠕动着的神蛊凑进敞开的罐口,就在神蛊半只身子已经爬进时,穆陵指尖一颤,神蛊眨眼间坠落在地,发出极其微弱的闷响。
不等人喊出声,坠地的蛊虫动了一动,就吐出一滩发黑的血水...
“你杀了我的神蛊!”
莫牙大步上去勒住穆陵的领口,穆陵也不躲闪,昂着颈脖冷冷对峙着愤怒的莫牙,“你...”
穆玲珑嘴唇半张,忽的大哭着爬向地上已经死了的蛊虫,神蛊一死,世上已经没人可以给唐晓换脸...这张和穆陵一模一样的脸,已是必死无疑。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神蛊。”
莫牙齿间战栗,黑目咄咄冒火,“穆陵,你大可以回绝我们,为什么要杀神蛊?”
穆陵任莫牙质问,他唇角扬起回望牢笼里没有发声的唐晓,“我听刺墨说,大宝船上,你也是这样,踩死了他的神蛊?你能做的事,别人也可以去做,天道轮回,是不是就是指这样?”
——“倒是小看了你。”
唐晓哈哈笑道,“原本以为,穆陵是个心上只有儿女情意的懦弱五哥,临死之前,不是想着活下去,心心念念只有那个修儿。这会子来看,你倒是不可限量,学以致用,深藏不露。穆陵,你够狠,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
“确实是你教我的。”
穆陵扯开被莫牙攥住的领口,“是你教我,该如何保住自己的位子,该如何做一个皇帝,该如何号令天下,不留祸患。也是你教我,不能心存仁慈,必须斩草除根。”
——“那你也该对我道一声谢。”
唐晓勾唇。
“一声谢谢,我想说,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去听。”
穆陵负手傲立,身如松柏,一字一句低缓道,“本宫亲令,牢中唐晓背弃主上,刺杀贤王府百人,罪无可恕,三日后,牢中凌迟处死。”
穆玲珑耳边嗡嗡,低呼一声晕厥在冰冷的地上。
——“五哥...”
程渲忍住眼泪,“凌迟千刀万剐,双生兄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相连,他挨一刀,我也会痛一刀吧。”
穆陵面如覆雪的荒原,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与事融化,唯独程渲,穆陵总是舍不得对她说一个不字。哪怕已经是堂兄妹,但往日的情义,已经刻入了穆陵的骨髓,到死也不会忘记。
“那就...”
穆陵温下声音,“赐鸠酒一壶,毕竟他是你哥哥,看在你的份上,五哥留他一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