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喻白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财务室的门,对里面的人说:“老总请杜先生过去一趟。”
杜云贤点点头,说了句麻烦你了。
这人虽然讨厌,但毕竟是公司的老人,在公司上下口碑还是不错的。喻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是不敢做的太过的,客客气气说了没关系。喻白知道杜云贤是一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的。雁轻觉得他喜欢慕容锦是识人不清,但这个杜云贤就完全把他当做了慕容锦豢养的宠物。这也是他对杜云贤心存不满的主要原因。
这老头子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喻白心想,他还能蹦跶几年呢?五年?十年?咱们就耗着吧,迟早有一天……
嗯,迟早有一天。
杜云贤走进慕容锦的办公室,一眼看见办公桌上的一对曜变天目盏,忍不住就有些感慨,“这个何茂,看着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教出来的徒弟手艺这么好。”
慕容锦叹了口气,“是啊,爷爷还是很有眼光的,把何茂挖回来养了那么多年……可惜只有一个小七。”
杜云贤也颇觉遗憾,“是啊,当初怎么没让何茂多带几个弟子呢。”
慕容锦心说那是因为爷爷不放心让何茂的南派手艺渗透进慕容家,那老头就是这么个性子,又要用人,又不能完全放心。所以杜云贤最后才会站到自己的阵营里。
杜云贤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日本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慕容锦沉着脸说:“他们指责咱们送过去的天目盏有问题,说釉色发生变化,不像最初那般鲜艳夺目。”
杜云贤扫了一眼慕容锦办公桌上两件样品,脸上也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会不会是借口?”
“有可能。”
慕容锦说:“三岛一野是个很贪心的人,一直在抱怨利润分配不合理。想要从我们这里争取更大的份额。”
杜云贤皱眉,“三岛一野的叔父还是比较靠谱,也知道讲究个买卖公平,怎么位置传到他这里就这么……这么……”
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慕容锦嗤笑,“他们只认钱,你难道还指望他们跟你讲情义?”
杜云贤没出声,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说实话有点儿骑虎难下了。这帮日本人不是那么容易就甩掉的,而且三岛家族还有涉黑的背景,说不定还打着要把慕容氏榨干的主意呢。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狗皮膏药,黏上就撕不下来了。不,比狗皮膏药还要厉害,简直就是蚂蝗,不把最后一滴血吸干了是不会罢手的。
“锦少有什么打算?”
慕容锦眉头微蹙,“先找到小七。三岛一野要是找上门来,就拿小七跟他们说话。毕竟东西是他做的。”
就算釉色变化什么的只是三岛一野的借口,但是把小七推出去至少可以堵一堵他们的嘴,给自己这一方争取一些应变的时间。
杜云贤没出声。这样的做法对小七而言有些不厚道,但是三岛一野真要找上门来,除了把小七推出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小七不是慕容企业的人,少了他一个,对家族生意不会有什么影响。
“小七呢?”
慕容锦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下面的人没盯住。”
杜云贤顿时警觉起来,“不会是察觉了吧?”
“应该不会吧。”
慕容锦也有些说不准,这件事他是吩咐喻白去做的,谁知道喻白打发过去的是什么人?若是被小七察觉了有人在跟踪他,会想着躲开也正常。
“多派人出去找。”
杜云贤说:“三岛那边逼得紧,闹不好真要走这一步。”
慕容锦眼前忽然闪过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小七。那个笑起来天真绚烂、眼神明亮的小七。然而也只是一霎时的恍惚,旧时的影像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重新融进了记忆深处那一片暗色的背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