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解地问道。
“这……”
她们实在不好解释,总不能直接说四小姐不让吧?
于珊听到老太太的声音,突然站起身,将喜娘手里的梳子拿过来,递到了老太太手上。她笑嘻嘻地站着,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邀请道:“奶奶为珊儿唱个十梳歌吧。”
老太太神色一滞,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心里麻麻的。
十梳歌并不在大盛王朝的婚事流程里,倒是在西北边关一带颇为盛行,每一梳都是长辈对子孙的祝福。想当初老太太嫁给于老爵爷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按照西北的风俗为她唱了十梳歌。只是这规矩到了现在谢老太太这一代就泯灭了,毕竟谢老太太出身木府,本就不稀罕女娃子,她的女儿谢天慧未能得听十梳歌,她的孙女谢玉也没有这个荣幸。
只是,让老太太存疑的是,她从不曾与于珊提过这些,于珊是怎么知道?她有心想问,可看着于珊笑意涔涔的小脸,还是放下了,不是早就知道于珊不一样了嘛,那就当成是她曾与于珊说过这规矩,而她年纪大了忘性大,给忘记了吧。
老太太几乎没什么犹豫地接过梳子,拿着梳子背轻轻敲了于珊的额头,笑斥道:“淘气!”
于珊咧嘴笑了笑,乖乖地坐会座位上,任由老太太掬起她满头的长发,每一梳子,都是由发根梳到发尾,刚刚够一句话唱完:“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妯;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菜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苍老,甚至带了些暗哑,可于珊听着这声音,眼里竟然带了些泪,与前世一样的内容,一样的语调,可唱此歌的老太太心情不一样了。谢昆是她为于珊择的夫婿,虽说去边关会吃些苦头,可以只要心里不苦那就不会觉得苦。于珊是她一手带大的,绝不是娇滴滴的人,好歹有武艺傍身,走出了京城的圈子,放宽了视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唱完‘十梳歌’,觉得心里舒坦了,看着满屋子的大红色也顺眼多了,仿佛一下就圆满了。她将发梳递给喜娘,笑道:“好了,快装扮起来吧,莫要误了时辰。”
佳仪一直守在珊院,她有些嫉妒地挽住老太太,说:“祖母,我成亲前没有人为我唱……”
老太太没说什么,于珊却不等佳仪把话说完就抬起头,看着撒娇的佳仪,好心情地调侃道:“便是娘娘没有为你唱‘十梳歌’,哥哥也是对你疼宠有加,不知昨晚……”
佳仪立即放开挽着老太太的手,脸都有些红了,她顾左右而言它:“那个,我还没有吃早饭,祖母,孙媳先告退了。”
“咦,嫂嫂脸皮怎么这么薄了?”
于珊状似疑惑地问老太太,可老太太只是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于珊,倒让于珊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陆老夫人接来了。”
“恩,”
老太太看了看于珊还不曾成型的发髻,说道:“请陆夫人进来,先开脸吧。”
许是接触的都是喜事,陆老夫人其人十分的面善,她进了屋,先是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行了礼,才看向新嫁娘。
待看到坐在镜子前的于珊,很是一呆。新娘子她见得多了,但这般标致的新娘子还是头次见,尤其这新娘子并不似木家几个女儿在外间的张扬。于珊在外间不论才艺还是相貌,名头都不显,可陆老夫人看着于珊就觉得她绝对不是简单之人,而且,看她这面相也是心灵坦荡,就不知道新郎官配不配的上这般绝色内敛、气质天成的好女子。
“老身自认不是眼皮子浅薄之人,但像小姐这般福相的人,倒还是头次见。”
陆老夫人真心实意,却没有几个人当真,总归出入的都是喜庆之家,吉祥话本就是张嘴就就来的。
陆老夫人见旁人不信,也不多言,她从针线包里拿出一根五色丝线,用钱币压了压,又让于珊润了润脸,才开始为于珊开脸。
像老太太唱的十梳歌一样,陆老夫人也是边工作便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她技术相当娴熟,只用了片刻的时间便开完脸。全过程,于珊只觉得脸酥酥的、麻麻的,等陆老夫人说好了之后,于珊才睁开眼看向镜子:镜中的女子,肌肤细腻,脸色红润。两条被休整的整整齐齐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许是开脸有些疼,此刻正水润润的眨着,就连于珊自己都觉得镜中的女子,绝美!于珊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跟以前一样嫩滑,可总觉的有哪里不一样了,从来没有听说开脸还有美容的作用呀。
陆老夫人端详了片刻,得出了这这样一个结论:“四小姐果然天姿国色。”
莫说陆老夫人,就是常与于珊在一处的人也看呆了。要说是因为肌肤细腻不太可能,因为就是开脸前,于珊也是冰肌玉肤的。至于五官脸型,还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陆老夫人倒是将于珊眉毛稍稍挑高了一些,就这一处的改动,于珊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完全不一样了,显得大气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