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股哀伤冲淡下去,二人进了正堂之中。
正堂之中几方高凳布置,湘君又是朝宋子义作揖后这才入座,手中捏了拭泪的帕子,以防待会儿动情之处落泪。
仆人婢子上来两盏茶水,湘君接了一盏抿了一口便放在手畔的机子上。
宋子义也抿了口茶后问湘君:“你怎么不先告诉舅舅一声?”
湘君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眼望着宋子义,苦涩一笑:“不瞒舅舅,此次湘君出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因而也没尽到礼数,真是失礼。”
宋子义脸色凝了一凝,这丫头没和周仕诚说,难怪能过来。。。。。。嘴上却问道:“何故需要偷跑来?”
湘君道:“自阿娘去后,府中孙姨娘称大,除去贵人相邀和上下学堂,我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宋子义手指捏了捏,当年长姐断了和他们的联系,自然他们名门望族不会去贴周仕诚,如今这女娃是找来了,那么。。。。。。。
湘君听他不言,也知道他是只老狐狸心头盘算众多,方才来接她也不过是面上礼数罢了,当下又捉着帕子假装拭泪:“这次湘君来,也是有事相求。”
果然如此,宋子义微微抿唇,劝慰道:“你莫伤心,说来舅舅听听,舅舅若能帮,自然是义不容辞。”
湘君望着宋子义:“我想见见外祖母他们,可这么多年都没去拜访过,只怕有些生疏,不知舅舅可否帮忙?”
宋子义心中盘桓几下,她是想要同他们家搅在一起,可益阳侯府那么破败,他们又怎么愿意拿自己的脸去贴益阳侯那破烂冷屁股呢?当下为难道:“当年长姐为了益阳侯的事和家中人闹得有些不快,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会让你丢了颜面,不如我今年先带信回去探探可好?”
话是说着,忙也帮了,可是帮不帮得了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湘君略略一捏手里帕子,这老狐狸是不想引荐她,随即也不耍其它弯弯绕了,只道:“舅舅不知,我这次见外祖母们,不只是拜见,是要找外祖母帮忙。”
这丫头要跟他摊开说?宋子义也不恼,这种求上门帮忙的事情见得多了,何必大惊小怪,惹人生厌,若是不行,他也自有办法,随即又拧起眉头:“你遇上什么难处?”
湘君道:“我意属女官,可家宅不宁,唯恐此事不成,更有子扬为嫡长子,若是被家宅之事困扰,只怕这益阳侯府落入外人之手,因而湘君是想让外祖母帮忙想个法子。”
宋子义脸上发沉,心头有些沉甸甸,她要做女官,周子扬要继承侯府,那可不只是想让外祖母想法子,想法子也不用跑去洛阳,她是想要找个靠山,可以让她和周子扬同益阳侯抗衡,或是可以扶持她和周子扬,一个女娃娃到底是要干什么?
湘君看宋子义又不回答了,干脆不再隐瞒,直道:“益阳侯府已是日暮西陲,我与子扬又无力同这些年扎根于侯府的姨娘们抗衡,如今是想让舅舅帮帮忙。”
宋子义瞧了湘君半晌,凝重如冰:“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引入外部势力,以外援内,可不是个什么省事的办法。”
他不得不提醒这个稚嫩的女娃娃,这似乎是大材小用了。
湘君自然知道宋子义的意思,引入宋家来帮忙控制内宅之事确实划不来,可事有不同,当下眼尾一翘,有几分自信:“益阳侯府如今模样,已经算不得权贵之家,子扬若是真有本事,就该重筑一个真的属于他的益阳侯府,而晋阳侯府扎根于大周朝堂,扶持四方又倚仗四方,益阳侯府与晋阳侯府本就有姻亲,正因如此,外甥女才敢来求舅舅帮忙。”
宋子义沉吟半晌后又哈哈笑了起来,这个丫头也真敢跟他谈,简直是在直言不讳要将那益阳侯府掏空补新货,当下对湘君道:“你胆子不小,便是男儿也少你几分魄力,只是。。。。。。话别太满,你如何能做到女官,子扬又真的能继承侯之位?你可别忘了,如今你的处境,还有你父亲正值壮年!”
他俨然不再把她当作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她既然敢拿侯府来打赌,他自然要提出疑虑,晋阳侯虽结交权贵,若是益阳侯爬起来,这血脉比水浓诚然是皆大欢喜,可他益阳侯府要是爬不起来,这盟他是不必要结的。
湘君听过这话,当下又是一笑,这些她可是早就想到过了:“我做女官虽是有些险,不过终究是能坐上去的,贵人相助,万不会有失,至于阿爹。。。。。。”
她嘴角一拉,直杠杠抿着唇:“已有一子两女,断然不会再有其它儿女出生了!”
宋子义眼角一眯,俊朗儒雅的面孔活像一只狐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湘君,好个既聪明又心狠的女娃娃,不过他可不是蠢的,又道:“贵人相助?孟庭轩?算是个青年才俊。”
湘君那些事儿他还是听了些,说是伤风败德,倒也有些趣味,孟庭轩也有几分本事,若是湘君真和孟庭轩成了,这益阳侯也是一步登天了,只是益阳侯那蠢材怕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