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冷静道:“我也不是全为了她们。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这个时候,玄宁借大婚离京,其实是一件好事。陆远的事还没了,陛下和母亲各不相让,我只怕再继续下去,玄宁不能置身事外了,让他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省得跟母亲和裴家瓜葛太深,最后……”
丢了性命。
两人正说着,魏如海急匆匆顺着芙蕖小径碎步过来,在殿门朝瑟瑟一揖,道:“娘娘,您快去一趟宣室殿吧,出事了……”
瑟瑟忙问:“出什么事了?”
魏如海跺了跺脚,嫌弃道:“还不是那位中州刺史惹出来的,真是个祸水!”
第102章102章
在去宣室殿的路上,魏如海把事情经过大体和瑟瑟说了一遍。
陆远自打入京便住在别馆里,他连同他从中州带来的将领随从,独占了别馆内的一进院。今日大清早,小厮照例清扫,却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小厮当即被吓破了胆子,拔腿就跑,去找别馆管事反映了此事。后管事领人去查看,却不见那女尸的踪影。陆远所住的院子内外变得干干净净,询问中州来的一干人等,皆众口一词,称说绝无此事。
别馆管事深知事关重大,不敢隐瞒,立即向自己的顶头上司鸿胪寺卿禀报。鸿胪寺卿接到消息,也不敢就此摁下,忙呈书报到了御前。
沈昭思忖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从陆远一迈进长安城,便是多方瞩目。自己和兰陵都想拉拢他,可又都不想先露出底牌,被对方抓到把柄。
明面上都按兵不动,但实际,沈昭明白,自己已经在陆远身上做了许多文章,兰陵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他不怕她动,相反,他怕的是她不动。鱼鳖总闷在水里,不冒尖,渔夫便永远没有机会一网打尽。
所以,沈昭大费周折又是给陆远保媒,又是召他入宫听曲,无外乎就是在引蛇出洞。他料定兰陵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人过多接触而无任何表示,这不,表示就来了。
沈昭一听到别馆里发生的事情,直觉跟兰陵公主脱不了干系。立马派刑部入别馆查探,同时,将陆远召到御前,好言询问。
陆远推说自己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坚决否认,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沈昭也不逼他,就将他扣住,等着刑部的人来回话。
不到两个时辰,刑部那边便有了结果。
他们搜查了别馆内外,在陆远住的那个小院儿的杂物间里发现了女尸,经早上负责洒扫的小厮辨认,就是他看到的那一具。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具女尸的身份,她竟是清河公主府里的侍女,再准确些,是清河公主的千金崔画珠的贴身侍女。
沈昭一听到‘崔画珠’这三个字,就觉出事情蹊跷,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了。
再审陆远,他倒不像先前那么理直气壮地说此事与自己无关,支支吾吾了良久,只跪地道了一句“臣有罪”
,就再不肯说话。
沈昭不能拿他怎么样,或打或杀,等消息传回中州,那十万只认刺史不认天子的将士铁定会反。
陆远一身牵动大秦山河安定与否,着实有些棘手。
瑟瑟到宣室殿时,正遇上高颖从里面出来。
这些年傅太傅身染沉疴,已不大过问政事了,御前得力的人中属高颖资历最深,威望最盛。人都说,他和裴元浩是最有希望拜相的。
昔年,因为他儿子和温玲珑的婚事,与兰陵公主府生了些龃龉,使得高颖待瑟瑟向来恭敬且疏离。
两人迎面对上,高颖只朝瑟瑟深揖为礼,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瑟瑟也懒得跟他寒暄,道了句“平身”
,便随魏如海进殿去见沈昭。
殿中燃起了灯烛,华光星耀,透过莲花烛台打下大片阴翳,落在沈昭脸上,越发显得神色晦暗
。
他见瑟瑟来了,便摒退众人,让她坐自己身边,握住她的手,蹙眉道:“魏如海都跟你说了吧,依你看,这事情该从哪里入手?”
瑟瑟深思一番,眼睛一亮,刚要说,沈昭先她一步:“崔画珠。”
瑟瑟点头。
既然事情缠成了一团乱麻,陆远哪里又逼问不出什么,就只有从已经露在外面的藤蔓开始摸瓜。
那个死了的女子,可是崔画珠的贴身侍女。
一个官门深闺侍女,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中州刺史的住所里,这中间定是有故事的。
瑟瑟有些顾忌:“可是崔画珠会说实话吗?她若是像陆远一样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下一步怎么办?”
这位画珠妹妹可是顶会算计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想撬开她的嘴,必然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