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必得见到了遏云谷老谷主,请他为洛闻心看过诊,才能安心。
孟桥听了他这话,顿时是连眼睛都睁大了,“可、可是遏云谷距离此处,就算再快马加鞭,起码也要七天……主上,您的伤……”
话音没落,男人便一抬手,扔给他一个什么东西。
孟桥手忙脚乱接住,只听他道:“或许还有余兵,自己小心。”
说完,男人便一夹马腹,带着洛闻心一路朝东疾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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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云谷在比琼州还要更靠东南的边上,自此一去,正如孟桥所说,是至少得七天才能到得了。
但踏雪似是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焦躁,蹄下一刻不停的飞奔,若非四蹄上都上了坚硬的马蹄铁,这般跑法,定要跑出血来。
季晟将洛闻心抱的很紧。
因为太过用力,背上被劈开的那条口子,又撕裂流出了血,浸透了衣衫。
季晟八岁被殷若佻带回献州教养,十五岁下山,行走江湖至今八年,不管是当年只身闯大漠也好,还是去年洛阳牡丹会也好,都未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可他向来活的糙,活的没什么知觉,受再重的伤也是无知无觉的,好像都是在别人身上。
而他自己,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总能再爬起来的。
殷若佻因为这点喜欢他,云岫却总爱嘲讽他是个“野人”
,说他入世又不知世,既不懂人心又不懂情爱,既然这样,不如找张面具将脸遮起来好了,当个纯粹的恶鬼修罗,说不定还能免去一些麻烦。
季晟照做,后来便果真如此。
可世事变迁无常,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就变了个样。
像被下了什么效力深厚的迷魂散,他的眼睛开始跟着一个人走。
他笑,季晟觉得心情舒朗;他皱眉,季晟便也跟着阴云密布。
若是见到他哭,那季晟便更是不知所措,像被当头棒喝了。
如今,看到他整个人仿若一张没有生机的白纸一般,软绵绵的落在自己怀里,季晟整个胸腔以左仿佛都空掉了一块。
怀里人的呼吸太轻,季晟担心他不声不响的死掉,于是隔上片刻,便拿手去探一探他额头,再探一探他鼻息。
洛闻心微微动了一动。
只是动作幅度很小,轻易很难察觉。
过了一会儿,似是无比的难受一般,嘴唇张了张,发出一点像在梦里一般的呓语:“难受……”
男人微微垂头,低声唤道,“心心?”
又用嘴唇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贴了贴,“哪里难受?”
洛闻心却是又不说话了,好像方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只是身体愈发冰的厉害,已经隔了一层衣服抱着,都像是抱着块冰似的。
季晟微俯身,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只是觉得马背太过不稳,他一手牵扯缰绳,另一手覆在少年后背,缓慢的往他身体里输送着内力。
这已是今晚的不知第几次了。
洛闻心的寒症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发作的都要厉害,往往是因季晟的内力刚暖起来一点,没过上片刻,便又凉下去了。
季晟便一次又一次的不其厌烦的为他取暖。
可内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尤其男人今晚本就已经经历一番恶战,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更是比平日里虚弱不少。
他也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等身体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洛闻心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