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走一停,没一会儿,远远看到好些人,正在那条通往谷外的小道上来来去去。
这些人步伐不停,都往一个方向匆匆赶去,手上托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有的是好几尺长的琉璃瓶,里头装着五颜六色液体;有的又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盖透明盖子,隐约能看到里头有什么活蹦乱跳的活物;有的又是外形奇异的草植和花朵……
总之,是样样令人称奇。
二人站在一棵大树后头,洛闻心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正有些好奇,便听季晟偏头问他,“想看看?”
洛闻心注意力早被吸引了过去,忘了跟季晟生气了,听他这样问,便下意识的点了头。
他们如今是谷内食客,除了一日三餐,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洛闻心还算是正儿八经的在养病,每天要乖乖喝药、被把脉,再听医师的嘱咐,而季晟却是没有什么病人的自觉的。
不过他到底明面上还是“内力尽失”
,所以就连以往的晨起练功也免了,是真正的无所事事。
好在遏云谷内处处新鲜,光是闲逛就足够两人逛上好一阵子,只是碍于谷内众人都有正经事要做,也不便多作打扰,只得捡一些僻静的地方呆着。
此刻见这些童子婢女们都往一处去,想来是个颇为热闹的所在,于是季晟牵起他手,二人一道,便往那边走了过去。
没绕过几棵大树,便见前方一座院落,飞檐翘角,门楣大气,竟有几分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意味,看起来与谷中其他建筑大有不同。
再往前走几步,见院门上悬挂一牌匾,上书“鹿鸣堂”
几字,隐隐有几道人声从里传来,似在争执,还颇为激烈。
其中略一道是苍劲浑厚,还隐隐有几分耳熟。
走的更近些,便将那些人的对话听得愈发清晰了,只是这一听清,便有些惊讶。
只听那苍劲浑厚的老者声音道:“……医者自然应该仁心渡世,心怀慈悲,可你若仅因一己怯懦,致使更多人毒入膏肓,又当如何?云澈,你说话。”
底下一阵低声交谈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另一道支支吾吾的男声开了口,想必就是那云澈了。
只听云澈道:“只是谷主,弟子实在不明白……这些药人在被喂药之初,就已经遭受了非人的痛苦,如今要再用他们用药引入药……是否违背了行医救人的根本……”
那老者声音似乎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唉”
、“唉”
的叹了几口气,又道:“仁心太过也坏事,这一点你云岫师兄反倒比你强了。云澈,你若不成,就暂且放着吧,待你云岫师兄回来,你再同他一道打理。”
那男声喏喏应了个“是”
,没再答话了。
季、洛二人听了一阵墙角,互相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
向来只听武林中人谈刀论剑,谈到兴起时便是大打出手,如今听来医者论医道,也并非十分的和谐,总有理念不和之处。
只是这“怯懦”
又是何怯法,“非人的痛苦”
又是如何痛苦,还有那“药人”
又是什么身份,两人确实都不得而知了。
好在这小院墙壁上雕着几扇花窗,站在窗旁就能窥得院中景象。
二人上前一步。
洛闻心双手搭着木头的边边要往里瞧,季晟则抱臂立于他身后,只微微低头,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眼就望到了里头。
只见里面是一方庭院,正上方放置着一张紫檀木桌,后头坐一位鹤发白须的老者;
下头则是数十来张小几,每一张后头都端坐着一名穿白布袍的青年人,头发均以绣着兰草纹样的布巾包着,看着倒是像书生一般。
这场景一看便能猜出,坐在上头应当便是狄老谷主,而底下的,应当就是谷中的弟子们了。
遏云谷的弟子们分内门与外门,内门么,自然是老谷主或诸位师伯们嫡传的弟子,而外门则是由鹿鸣堂□□养的医徒。
不过为显一视同仁,每月初五,老谷主或是某位师叔都会在鹿鸣堂开坛讲学,届时众位内外门弟子都会一道前来听讲。
今天便是九月初五,老谷主讲学的日子。
方才讲的,正是以药人作药引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