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越之前在酒楼喝了一壶烈阳春,在为各位大臣备来垫肚子的席宴上又猛灌了几杯。
打马游街的新郎新娘回到太子府,洛云乾踢过轿门后,背着心心念念的姑娘跨过火盆。
席上贵宾们纷纷前往观礼,冯越将壶中酒仰头饮尽,酒水渍过喉结滑落进衣襟。
“夫人做的衣服,打湿了。”
他眉峰聚拢,用内力将胸前烘干。
迷蒙着一双眼,脚步虚浮的进了礼堂。
喜娘手里拿着玉净瓶,里面盛的是天上无根水,她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用柳枝沾水朝新人身上洒。
这是大雍的习俗,用以祝福新人去晦迎新。
喜娘嗓音都说得有些干哑,围着牵红绸的洛云乾和若华转了好几圈,仍在继续,像是要把一瓶水洒完似的。
主持婚礼的太子太傅也够着脖子往人群外看了好几眼,明显一副等人来才开礼的样子。
醉醺醺的冯越拨开挡路的人,正要火的吏部尚书抬头见是他,立刻将火气憋回去,涨得脸成猪肝色。
洛云乾目光集中在面前的人身上,尽管有鱼戏莲叶刺绣盖头挡着,他也能想象到小姑娘满脸红霞的羞涩样子。
若华只觉头上凤冠千斤重,压得她头昏脑涨,这会儿都有些昏昏欲睡。
她长睫一开一合,眼皮忍不住打盹儿。
一道清冽的声音刺得她睡意全无。
“大家对太子妃甚是好奇,不妨掀了这盖头,让我等瞧瞧让太子钟情的绝世好容貌?”
冯越说着这话,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掀新娘子的盖头。
若华下意识退了两步,真要在这时候露出真面目,依冯越现在的偏执程度,只会让场面难以控制。
她正想着应对之策,洛云乾已经将她护在身后。
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也不禁染上怒气,他直视冯越,厚薄合适的菱唇紧抿成一条线。
声线像是刚从冰潭里浸泡过“冯相这是何意?”
整个大堂陷入静默,在场的诸位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却无一人敢在这时出声。
众人也想不明白,冯督卫缘何要在这种场合得罪太子?
之前还有人怀疑冯越与四皇子在一条船上,如今看来有待斟酌。
冯越白皙脸上浅浮嫣红,锐利如刀的眼眸被上头的酒意熏得柔和,身上烈酒的辛辣味朝着拽住他手腕的洛云乾扑面而去。
洛云乾拧眉屏息,如一只做好了应战准备的雄狮,浑身上下充满戒备。
冯越敛眸嗤笑,打了个酒嗝“太子殿下向来和善,应该不介意微臣一睹芳容的小小愿望。”
场上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六皇子一派乐得见两人对峙模样,巴不得冯越这个让他们忌惮的疯子,与太子闹得越凶越好。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洛时安,扫了眼几人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老神在在站定,目光掠过大哥身后的新妇,落在寸步不让的冯越脸上。
与洛云乾相似的柳叶眼眯了眯,他仍没有其他动作。
冯越这般突兀表现,或许是做戏给他人看也说不定。
人前与他们一脉划清界限,做给皇帝看,也做给六弟派系看。
他又看向全身笼罩在红衣盖头的女子,心中也有种诡秘的探究欲望。
这个让他有奇怪感觉的女人,究竟是有怎样一副花容月貌。
现场气氛一触即,堂下众人各怀鬼胎。
喜娘手里还捏着柳枝,嘴巴大张着,木木站在新人旁边。
她离得最近,也最能感受到丞相和太子身上相互排斥的凛凛气势。
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往旁边躲去。
一股罡风自冯越掌下向若华脸上的盖头而去,大红盖头向上翻飞。
眼看要露出她真容,她快反应装作害怕样子,从后搂住护着她的男人后腰。
将脸埋在洛云乾后背。
盖头掀起一半又落下,众人匆匆一瞥只来得及她看见精致的下巴以及小巧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