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轻抚她长发,“阿绵很聪明,若非你留下的线索,我们还没能这么快赶到这里。”
阿绵轻轻嗯了声,不再说话。
太子命人提来香汤,目光触及阿绵跑掉了一只鞋的脚边,雪白的罗袜沾了灰尘格外显眼。他心中一紧,看到阿绵惊魂尤定的面容,还是想先让她缓一缓。
知府听命送来一个婢女服侍阿绵沐浴,太子却不放心出门,在旁边添了一道屏风,自己侧坐在榻上看向窗外。
阿绵也觉得有他在屋内更加安心便没有反对,婢女自然不敢提出意见,顺从地为阿绵解开披帛,脱下襦裙,搭在木架上。
舀起一捧水自上方淋下,阿绵轻拂过水面花瓣,感觉周身暖洋洋的,之前失魂落魄的状态恢复了大半。
婢女帮她轻搓背部,趴在木桶边沿,阿绵透过屏风能隐隐看到太子的轮廓和动作,他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太子为了安慰她暂时什么都没问,心中肯定有很多疑惑。他知道掳走她的是谁吗?在知道之后他又会做什么呢?
无意识地搅动水花,阿绵想起当时自己逃脱的场景。
她能隐隐感觉到宁礼是故意放她走的,也许是因为她的态度对她冷了心,也许是另有图谋?阿绵在离开时并不敢回头,就怕对上宁礼的眼睛,他的双眼有如深渊,被吸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阿绵。”
太子忽然出声,依然是背对着。
“嗯?”
“无事。”
阿绵疑惑,泡了会儿起身,发出哗啦的水声,太子便知她要穿衣了,嘱咐道:“夜里凉,动作放快些。”
“是,殿下。”
婢女应声,果然飞快帮阿绵穿上纯白里衣和外裳。
阿绵拢着小披风,脸也被蒸得红红的,被扶着缓缓走到太子身旁。
太子转身,对她露出笑意,接过阿绵,“可好些了?饿了没?”
阿绵一一点头,长发仍有些湿漉漉的,见状太子接过干布,让婢女去命人端上饭菜,上前为她细细擦拭,“当心着凉。”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的伺候人的功夫,力道不轻不重,竟舒服得很,阿绵有些不好意思,“太子哥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自己?有力气吗?”
太子挑眉看她,叫阿绵恍然,原来他早已看出自己被下了药。
“等会儿大夫就到,还有什么不舒服的都一并说出。”
“嗯……太子哥哥。”
阿绵开口,“你……不问吗?”
她觉得与其等太子再三斟酌,不如自己主动挑开话题。
“问,自然是要问的。”
太子在她身侧坐下,目光深沉,让阿绵看不出情绪,“只不过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其他的事情早一日晚一日知道也没什么区别,先休息好再说。”
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疑惑,只是想到面前的人是阿绵,便是有千般怒火和问题也要压下,他不想吓着阿绵。
借着明亮的灯火,阿绵这时才清晰完整地看到他的面容,惊觉他下巴处竟冒出了许多细细小小的胡茬,他可是一向很注重自己仪容的。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冲淡些许沉寂的氛围,阿绵指着他道:“太子哥哥,你看起来可要比陛下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