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白转过身,望着榷场的方向,「北戎和大周即将要有一战。我不愿为赵镇父子效命,对功名利禄也毫无兴趣。可萧元盛是我的挚友,若我有生之年能帮他得偿所愿,也不枉和他相交一场。」
他身为男儿也有铁血雄心,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瑜贞和亲是导火索,必将激起北戎和大周的冲突,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战来的那么快。
他们翌日一早就离开了雁回城,并不知驿站内的冲突已演变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卢燕儿的尸体被韦长生送回驿站,恰好赵斐接到消息,匆匆从衙署赶过来。
他并不知道前来雁回城的公主已经被掉了包,之所以坚决不肯让医官验尸,是觉得恩冲此举不仅羞辱瑜贞,也有损大周国体。他也不信瑜贞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恩冲和赵斐争执半晌无果,不再废话,直接抽刀架在赵斐脖子上,逼着他喊来医官验尸。
赵斐一边痛骂北戎人野蛮,一边痛骂瑜贞给自己找的好差使。
医官验尸后,发现死者是完璧之身,显然这女郎并非瑜贞。赵斐本以为瑜贞死了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得知是个假公主,更是吓得魂飞天外,生怕恩冲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恩冲虽怒火中烧,却不失理智,收起长刀,对赵斐冷冷威胁道:「明日我带着这假公主的尸体回北戎向我父王交差。你们回去告诉大周皇帝,且看这事怎么收场。」
赵斐心惊胆战地带着魏福回到西院,眼看事情暴露,不等赵斐发问,魏福就把什么都说了。??斐扶着冷汗嗖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痛骂瑜贞,恨不得现在就赶回朔州将她狠抽一顿。
魏福战战兢兢道:「王爷息怒,现在必须想办法瞒住这件事。」
「怎么瞒?北戎人已经把卢燕儿的尸体抢了去,明日便带回北戎。」赵斐想到后果,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都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瑜贞惹出来滔天大祸,他如何对父皇和北戎交代?
魏福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卢燕儿在宫里安分守己,老实本分,这一路也都顺从听话,唯唯诺诺,鬼都想不到,她居然会突然癫狂,做出这样的疯事。
赵斐跟无头苍蝇一样,急的在屋里乱转圈,不知所措。魏福在宫里勾心斗角,倒是有些鬼主意,脑子一转对赵斐道:「王爷,老奴有个主意。」
「快说。」
「恩冲只带了二十多人,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他们。不如趁夜放一把火烧了驿馆东院,把他们都除掉,然后再把瑜贞公主从朔州接过来,送到北戎。如此一来,卢燕儿假冒公主的事就无人知晓了。」
赵斐吃惊道:「恩冲可是北戎王子,被烧死了如何对北戎交代?」
魏福道:「驿站失火,恩冲丧命是无心之失,多赔些银两就是了。总比用假公主和亲存心欺瞒北戎要好。」
赵斐本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无能亲王,遇见这种突发情况,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最可气的是姜涛已中毒身亡,只有魏福给他出馊主意。思前想后,赵斐最后还是听从了魏福的话,命人去东院放火,交代侍卫见到北戎人跑出来就杀,绝不能放走一个。
恩冲防着赵斐半夜派人来抢卢燕儿的尸体,一直派人守夜。见到起火,立刻有人呼喊。不等火势烧起来,二十多人全都从火场中护着恩冲杀了出来。
恩冲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带着手下直接杀到西院,提刀直奔赵斐,赵斐那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能动弹,被恩冲像拎鸡仔一样,捏在手里。
恩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还以为大周的男人都是软蛋,没想到你还有点胆子,竟敢放火!」
赵斐吓得大喊饶命。
恩冲不屑地冷笑,「放心,我不杀你。你还有用。」
北戎人把赵斐当成人质,翌日天一亮,就押着赵斐,带着卢燕儿的尸体离开了雁回城。三位送亲使,眼看事情不可收拾,当即马不停蹄地回京报信。
魏福赶到朔州,向瑜贞通风报信,瑜贞正躲在城郊的雪雀庄子里逍遥快活,听到消息吓得花容失色,哭出声来,急忙抓住魏福的手问怎么办。
魏福道:「我看公主殿下还是回京吧。这里怕是呆不住了。北戎人估计很快就要打过来。」
先用假公主和亲,后又火烧驿站打算杀恩冲灭口,北戎王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北戎和大周开战的消息传到幽城已是一个月后,莲波担心父亲的安危,心神不宁地道:「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朔州。」
青檀劝慰道:「阿姐不用担心。萧元盛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怎么敢暗中点火挑起事端。你且看吧,这一仗不出三月,北庭军就会大胜。」
「当真?」
「萧家父子为了收复河间筹备多年,只是天子不愿和北戎开战一味求和,才让北戎得寸进尺作威作福。」
果然如青檀所料,没过三月,北庭军大捷的消息传来,随后莲波也收到了连鹤的来信,他在朔州一切安好,不用担心。为了不引人怀疑,连鹤已改名楚贺年,莲波对外宣称他是自己的族叔。
转眼到了第二年,青天塔的事越来越少被人提及,莲波开始计划把父亲接回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