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舒还没完全缓过神来,耳边被乔溦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吹得有些发痒。
“他们年轻时社会观念还很落后,没有任何一座教堂愿意为他们举行婚礼,即便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
乔溦继续说。
洛望舒看着站在通道上的恋人们脸上虔诚又略微带着激动的神情,内心深处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是在这座教堂举行了?”
“嗯。”
乔溦笑着点点头。“举行时间在五十年代初,因为婚礼太特殊,尽管地点是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可是很快就被传开了,范围并不是很广,不过也可想而知他们的婚礼在当时的年代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应。”
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说是直奔他们而来的抨击和压力。
婚礼似乎进行到了宣读誓词的时候,除了牧师低沉神圣的男中音,还有恋人们对誓词的宣读声。洛望舒注意到其中有一对是黑人,站在左边的那位肩膀已经开始颤抖,想必声音也已经有些梗咽。
在非洲的某些国家,同性恋一旦被发现,最高将判决无期徒刑。也许他们就来自那样严重反对同性恋的国家,日常生活中和恋人的相处甚至都要偷偷摸摸,今天竟然能够在这里举行一场获得祝福的婚礼,所想所感不是旁观者能够体会到的。
“除了负面声音,还有一些同性恋人从中得到了鼓励。据说从那时候开始,偶尔也会有各地恋人到这里来,请求牧师为他们举行一场低调的婚礼。”
乔溦握着他的手,拇指的指腹摩挲过洛望舒的手背。“他们大概是被国人熟知的年龄最大的同性恋人了,一直以来都是恩爱如故。”
洛望舒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在这样一个见证过无数不被众多世人祝福的爱情的破旧小教堂里,竟然感受到了比前几日游览圣彼得大教堂时还要深刻入骨的震撼。
“这座镇子后来也被更改了名字,Tolleranza。”
乔溦笑起来。“中文的意思是包容。很多人觉得来这里举行婚礼会得到那对恋人的祝福,也是希望能像他们一样恩爱长久。”
他顿了顿,用额角轻轻碰了碰洛望舒的:“俗称,图个吉利。”
洛望舒靠上椅背,目光掠过每一对恋人的背影。
“老人在临走前听到他们的婚姻已经合法化的消息,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洛望舒也看向他,眼睛里亮晶晶的,不仅被那对年老的恋人打动了,也被现在教堂里这些怀揣着忠贞感情的恋人打动了。他嘴角动了动,低低地吐出一句话:“真好。”
尾音小小地抖起来,似乎很快就要哭出来似的。
乔溦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他的头:“被感动了?”
洛望舒没说话,但是鼻翼微微抽动了一下。
乔溦看到他这个可爱的小动作,整个人都是暖乎乎的,覆在他头顶的手向下滑去,揽住他的后背,接着不容抗拒地将他半按进自己的怀里。由于身高悬殊,洛望舒的头直接抵进了乔溦的肩窝里。
乔溦在他头顶低声说:“叔叔借你抱着哭一会儿。”
“……谁哭了。”
洛望舒被他突然揽过去,感受到乔溦传递过来的体温,心跳骤然乱了,可再听到乔溦说的话,直接被他气笑了,曲起手肘就要捣向他的肚子。
乔溦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蹭了蹭,目光投向教堂前端,也低低地笑出来:“这里的婚礼本来就不正式,这十来年又多了一个小活动。”
洛望舒想把身体坐直,可肩膀被乔溦牢牢按住,两人力量悬殊有点大,他挣了几下都挣不开,抬眼瞪向乔溦,这个老流氓还笑得老神在在。洛望舒只好认命地呼出一口气,红着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脏砰砰砰地越跳越快:“……什么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