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女莹回答得相当干脆,她不笨,也不能明白母亲话语中的深意。
女媤犹豫着问:“母后是说……不论他们能干不能干,只要出身不够,就必须……”
“不错,”
许后赞赏地肯定了长女的思路,“就是这样,要将身份固定,你们才能永远居于高位,令所有人为你们做事。比如这个傻子,要是像蛮人旧俗那样,将她和卫希夷同嫁与一人,你猜一猜,最后谁会出头?谁又会被踩在脚下?所以,凡事必有法度,因为法度,我们才能尊贵,绝不可以自降身份,明白吗?”
女媤若有所思。
“你的本事压不住她,难道就非得比她的长项吗?她擅长学业,令你的学业失色,你有身份,就可以用身份令她什么都不算!”
许后冷冷地宣布,“已经居于高位,却自己走下来与低下之人为伍,是愚蠢至极!她只能为你所用,而不是你听从她。为了维系这样的礼法,哪怕自己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你们父亲有多少儿女?里面的蠢物也不少!如果不是王子公主的身份,凭他们自己,恐怕过得还不如奴隶。我们费了多少力气,征服了多少氏族才得来的地位,你要与他们从头再比?那你们父亲这些年的征战,又是为了什么?记住,身份不可以逾越!绝不能让任何人逾越了身份!凡事,绝不可放弃自己的长处,而与别人比短处!刚才只是几匹帛,如果是更多更珍贵的东西呢?如果是家国呢?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明白吗?你们的哥哥,生来就是太子,难道要他与蛮女的儿子再比一比,才能做太子吗?我觉不允许!要让身份成为唯一,用身份卡死不安分的人,让他们相信,再能干,也上不了天,也与你比不了肩!纵容他们与你相争,是自取灭亡!”
“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女莹反驳了一句。
许后说了这许多,满以为连恐吓加讲道理,幼女应该明白了,不想得了她这么一句。当即冷淡地道:“看来与你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的。”
说完,便命将幼女关进了“静室”
里思过了。
女媤知道,这静室不是好呆的,多少不乖的嫔御、女奴,往里一放,三日后放出来,见到许后都要打哆嗦,忙为妹妹求情:“她是太单纯,将卫希夷调离,另选乖的孩子陪她就好了。”
许后道:“你不懂!去了卫希夷,再来一个未必比她更好。不如从根子上握住了,只要阿莹听话了,女伴再胡闹,也没什么。记住了,凡事要从根子上治。好了,阿莹那个保姆,让她滚去织室干活吧。”
“呃?”
“哼!背主的东西,阿莹再不好,也是她的主子,背后告主子的状……”
女媤小心地问道:“母后的意思,阿莹与她的女伴相好,也是一件好事呀,您平素也说,需要臂膀,也许,阿莹是记住了这个才……您看,是不是将她放出来?”
“臂膀绝不可以和头颅相等!臂膀要听从头颅,臂膀要心怀感激,臂膀要战战兢兢!这些,卫希夷全都没有,阿莹那个蠢东西还不觉得呢!她要是能将人整治得服服帖帖,我何必这么费力?”
女媤放心了,微微一笑:“要是方才这么跟妹妹说,多好。”
“哼!你看她听我说吗?那就让她老实了,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许后是个明白人呐,她智商并没有掉线,大方向把握得挺准的。
知道自己能力比不上别人,就不比了,直接拼爹。看出来儿女不如人,就不比能力,拼“礼法”
。已经占有优势了,没道理让给别人啊,必须扩大优势,让阶级固化,甚至是阶级内部额阶层也要固化,这样她和她的子女即使是傻逼,也能依靠占有的资源,继续作威作福。
当然,能发现这一点,她就不傻。她不是针对熊娃一个人,是为了她自己闺女,觉得闺女心太大,着眼点在她自己那一波的利益。如果熊娃战战兢兢特别有做人小弟的自觉,她挺乐意熊娃帮她闺女的。然而熊娃淘气啊,连在外表现得虚伪一点的乖巧都木有……
☆、营救忙
许后的思路非常清晰,计划看起来也没有问题,母亲管教女儿,多么的天经地义。况且,纵容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妙的。心里再酸,许后也承认一个事实:她生出来的儿女,并不是同龄人里最好的。技不如人,再不仔细,很难说哪一天会被有野心有能力的人给挤到犄角旮旯里去死都没人关心。
哪怕知道关小黑屋里,一丝回应也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对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许后也要让幼女受到点教训,将幼女那比天还大的胆子给减减肥。别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世上比自己有能力的人不受控制是多么大的威胁。
怀着这样的心情,许后这一夜也没有睡得很好,她还在考虑着后续,如何引导两个女儿,教会她们生存之道。后天就是容濯讲的第二次课了,南君对幼女比较重视,如果女莹不出现,是不好的,是称病还是放出来?称病会引起探视,而且关得太久也不好,就明天晚上放出来吧……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女莹在看人这件事情上,比她眼光要好。当然,目前来说,这是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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