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细黛执身于暗处,看到顾管家走开了,便就迅速回到那片荒地,抬头看了看,纵身掠到了枝叶茂盛的树上。她眺望着远处,等着黎姨娘来。
昨晚发生了那么精彩的戏,歌细黛可不允许轻易了事,必须把事扩大。即要惊动爹,又要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于是,她先去见管家,假意要找间空屋。她知道管家对爹的忠心,是不会替黎姨娘遮掩的,即出了人命,又有损二小姐的清誉,自然是由爹亲自处理。
想必,黎姨娘睡了一个心情大好的觉,准备在晌午时,借机闹得沸沸扬扬的捉奸。何为多行不义必自毙?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歌细黛望到了黎姨娘,便纵身跃下,拿出准备好的小铲子,专心的弯腰除草,一副在开荒的模样。
她心中没有欣喜,也没有得意,相反,很平静,很淡然。
她发誓,不管是谁,此生只让一次,再次犯她者,必不原谅,并摧毁。上一世,在流逃中,景世开多次的弃她于不顾,她一次次的说服自己是他身不由己,血淋淋的教训见证了她的心盲眼盲。这一世,她要心明眼净。
在远远的看到歌细黛的那一瞬间,黎姨娘怒的拧眉,紧握着拳头,恼得咬牙切齿。当她十分愉快坐在镜前梳妆打扮,派绣雨去草屋中看看,再向她传回捷报时,却传回了噩耗。
歌细黛是怎么从草屋里逃脱的?她明明是中了迷药啊!黎姨娘想不通,想不通是谁救了歌细黛,当务之急,却是不得不赶紧到草屋里来,因为里面躺着她的宝贝女儿。
黎姨娘气极了,还有一丝的清醒,努力压低了声音骂道:“蠢货,为何刚才不把二小姐从草屋里抱出来!”
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掴在绣雨的脸上,绣雨被打倒在地,赶紧爬进来跪好,嘴角溢着血,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奴婢……”
绣雨低着头,在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她看到屋中惨状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顾拔腿就跑的去通知黎姨娘。
“滚!”
黎姨娘愤怒的又狠狠踹了绣雨一脚。
绣雨顾不得疼,连忙颤抖着站起身,折身走开。
跟着黎姨娘来的另一个丫环红雾,骇得脸色煞白,呆如木鸡。
黎姨娘深吸口气,狠辣而狰狞的盯着远处正专心铲草的歌细黛。刚才在途中,绣雨倒是说了,说是遇到了管家与大小姐,是为了寻个种兔子草料的地方。不由得心道:他们应是还没有进过屋里,不知发生过什么事,否则,她不会如此悠闲在除草。无论如何,要尽快先把宝贝女儿抱走。
环顾四周后,黎姨娘从地上捡了一块砖藏在了袖中,慢慢的走向了歌细黛。
歌细黛始终在除草,看上去心无旁骛,实则一直警惕,刚才的一幕幕都被她用余光看进了。此时,她察觉到黎姨娘在悄悄的走过来,快到她身边了。于是,她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佯装累得扶着腰,扭回了头。
“黎姨娘。”
歌细黛泰然自若的微微一笑。
“大小姐怎么在这?”
黎姨娘恼得吃了她的心都有了,脸上却已浮出了笑,虽然不太自然,但总归没有露出破绽。
歌细黛反问:“姨娘呢?”
“姨娘想种些草料喂澜儿的猪猪,便寻得了这块空地,想来看看如何打理,”
黎姨娘笑了笑。当她未出嫁前,在府中与嫡母嫡姐斗,也学会了一些处世不乱的本领,“大小姐呢?”
既然她答了,歌细黛也答道:“我想养些兔子送给师傅,种些草料喂兔子。”
说罢,歌细黛故作一拐一瘸的向旁边挪了几步,准备继续除草。
黎姨娘见状,试探性的问道:“大小姐的腿怎么了?”
“我也诧异,早晨醒来时,发现左腿处受了伤。”
歌细黛露出了困惑,并呈现出无处追究的表情。她就是要让黎姨娘产生错觉,以为她浑然不知,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
“可有宣太医,可有涂药?”
黎姨娘一副心疼的模样,心中断定了是有人昨夜救了她,是谁呢?
歌细黛应道:“涂了些药,无大碍的。”
沉默了片刻,黎姨娘知道不能再等了,将藏在袖中的砖头握了握,施展出上策,先试着让她主动走。“既然大小姐也看中了这片地,那姨娘就再寻别处好了。如此粗活即脏又累,大小姐何需亲自动手,不如回去休息,姨娘差些人过来打理,定能让大小姐满意。”
歌细黛瞧见爹与管家过来了,便不再与她多说,一口拒绝,“不必。”
黎姨娘眸色暗沉,准备用下策,故作惊讶的向歌细黛背后一指,骇道:“看哪是什么?”
歌细黛很希望黎姨娘此时使出些手段,便装作中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黎姨娘举起了砖头,对准了歌细黛,她要把歌细黛打晕。
“黎芷!”
歌中道的声音洪钟般响起。
想不到,黎姨娘想不到昨晚歌细黛被谁救了,也想不到这个整日都不曾有人踏足的荒地,竟然出现歌中道的声音,而她的手里正握着一块砖头,准备砸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