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潜眯起了眼睛。在树上饮了那么年的酒,被风吹雨淋雪埋过,他怎会被雷劈?既然有雷打在头的正上方,他也能避开。如果他会被雷劈死,一定是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醉倒了。他还从来没有把自己喝得醉倒过。
歌细黛抬起眼睫,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不知树枝压坏了几间屋子。”
“我倒不介意这个。”
“你介意什么?”
宁潜慢慢的说:“给你煎的药汤要重煎了。”
“药汤?”
“我是免得你把咳嗽伤风传给我。”
“可我没有咳嗽伤风呀。”
“防患于未然。”
歌细黛含笑看着他,看他微微轻挑的长眉下乌玉般的眸子。真好,他活着,活着真好。
上一世,她的余生里没有他特有的逍遥,便就一直在奔,很忙很累。
他们就站在黑夜里,浩瀚的天际在他们的气息里斗转星移。
房屋虽然被劈断的树枝砸塌了,还是可以有挡风的地方睡觉。
看到宁潜跃到树上,舒服的一躺,头枕着双臂。歌细黛从屋中出来,忍不住说:“师傅,你每晚都睡在树上,要床榻有何用?”
宁潜答:“换衣裳用。”
“你怎就不喜欢在床榻上睡?”
歌细黛不免在想,幸好他没有被雷劈死,可是,万一从树上掉下来摔死呢。
“一个人睡,太寂寞。”
宁潜的声音很轻,像一只蝴蝶停在一朵花上,轻颤的抖落花瓣上的露珠。
寂寞?他十九岁,已懂得了寂寞。他犹如飘荡在峰巅积雪中的雪莲,每日俯视着呼啸而过的晨曦,只觉得,每一日都像少了点什么,是什么?他还说不清,便寻找,还在寻找。
歌细黛听罢,便向屋里走去。
她知道何为寂寞,也知道,一个人的寂寞是难以被别人理解的。
“把窗台上的药汤喝了。”
宁潜翻了个身,黑发在半空中飘着,他像是随时会乘风而去。
歌细黛侧目看向窗台,药汤已盛在碗里,还冒着热气。是当她收拾房屋的残局时,他为她重新煎的药汤。
翌日。
家丁们修缮房屋,宁潜身为师傅要教徒儿本领。
“师傅,怎么不教九儿剑术。”
歌细黛似冕鹤般自山峰上的松树上翩然飘下,追逐着宁潜,脚尖轻点着游于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