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万舜卿如今哪来的底气呢。
万家是靠着宁王受封太子、万淑妃进位贵妃后才开始真正跻身重臣位列。
章泽如今十三岁,尚未封王,更莫论当初他能做太子几乎全是仗着程家出力。
再退一万步说,现如今昭和帝本人尚且皇权不稳,仍在不断放低姿态拉拢权臣为他夺政……一个万淑妃娘家的外甥女,算的了什么?
程曦肆无忌惮地打量万舜卿。
在章泽打算娶这位表妹做太子良娣之前,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眼眸微幽,泛出一丝道不明的异彩,看着万舜卿淡淡笑道
“万小姐。”
万舜卿微微一震,被程曦看得毛——程曦唤自己的这一声“万小姐”
似乎有些异样。
她不露痕迹的用余光瞥了陈清与陈筠一眼,没有做声,反而微微后退了小半步。
程曦见了,嘴角笑意更深。
她将棒槌一样杵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女孩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她们,伸手拨过一支横斜着探入石亭的栀子花,凑到鼻尖细闻。
若说陈清等人方才还不曾察觉到有何不妥,此时见了程曦这番作态,再是迟钝也品出味道来了。
“你竟敢羞辱我们!”
陈清柳眉倒竖,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眸中怒火炽炽。
程曦微微侧过脸,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真是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哪像她家锦心,自小就沉稳持重。
她松开手中,花枝弹了回去,在灌木丛里巍颤颤摇晃着。
程曦笑得有些痞
“这话说得有趣,我何曾羞辱你们了?”
陈清一噎,瞪着程曦竟一时词穷——羞辱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一个眼神,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未必就能说得清楚。
倒是陈筠还没被气糊涂,她冷着脸,声调微高,上前一步指着程曦的鼻子
“你还敢巧言雌黄!县君方才问话,你充耳不闻,此乃其一;县君尚且站着,你居然敢坐着,也不曾朝县君行礼,此乃其二。哼,好大的胆子,你可曾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程曦不由得感慨,遇上猪一样的队友,当真是神都救不了。
若此刻站在程曦面前的是真元大长公主,尚且可以说是亵渎皇家威严……陈清她一个跟着驸马姓的孙辈,算哪门子皇家?
文昌伯府有这么大脸面么?
若是陈清年纪再大些,编排她一个“想嫁入皇家想疯了”
的说词都不需要由头,陈筠现成的就递过来了——这究竟是助势还是捅刀啊?
偏偏陈清这个棒槌,一点都没意识到陈筠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还颇有些自傲。
程曦目光一转,望向万舜卿。
万舜卿一愣,不明白自己不声不响的站在后头,怎么就招了程曦的眼——这女孩看着年纪不大,脾气却很傲,指不定今日沅陵县君当真踢到了铁板。
她心思转了好几转,轻轻柔柔地开口
“我们都已自报家门,你也该告诉我们你是谁吧?沅陵县君没有恶意,原是本着结交亲近的意思,你莫要紧张。今日来为敏老太夫人祝寿的都是通家之好,因这点小事生出罅隙便不美了。”
程曦极讨厌万舜卿这种拐弯抹角挤兑人的说话方式。
果然陈清立刻就把她那棒槌的本性挥出来了,顺着万舜卿的话头嚷嚷
“就是!本县君垂问你,那是看得起你,莫要给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