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神色渐厉,扫了青岫几个一眼。
青岫几人没料到竟会展成这样,背上顷刻沁出一层薄汗来。
程曦也吓了一跳,母亲这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脑子飞快地转,却想不明白王氏何以突然严肃起来。她只能斟酌着道
“我瞧您一个个相看过来都没有说不好的,想来定是好的……难道他们不好吗?”
她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可怜兮兮道,“……您上次去赏花也是瞥下我在祖母那儿,自个儿去的。”
王氏一愣,随即神色微松。
若是别人,也许她还会再仔细推敲一番,但自己女儿说的话,她总是愿意相信其真诚与坦率的。
程曦觉得脸上有些热,心中自觉愧对王氏这份信任,神情便有些纠结起来。
王氏见她那副神态,还道她心中仍想着要买个小丫鬟的事,却被自己的态度给吓着了——只要不是有人利用女儿年幼耍什么心眼,她是无所谓多买个人哄女儿开心的。
于是便招了袁妈妈交代一番,袁妈妈忙应诺离去。
青岫几人暗自松了口气。
程曦也松了口气。
她虽然还是想不明白母亲方才的心思,但至少母亲答应她的请求了。
想到就快要见到五岁的持湘,她不免有些紧张。
也不知五岁时她长得什么模样,人说女大十八变,她小时候会不会是个丑娃娃……应该不会,那眉眼胚子可是生好的,再说持湘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吃穿用度自有讲究。
也不知她五岁时脾气好不好,前世那么精明厉害的性格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来被磨出来呢?
程曦胡思乱想着。
不过须臾袁妈妈便领着周幸回来了。
周幸手中拿着几份类似卖身契的纸张,因走得太急而微微有些气喘。他微微弓背低头,站定后朝着屏风回道
“程大太太请过目,方才那六人的契约均在此了。除了梁先生签得是十年契约,其余五人均是卖身契。那秦震当初是兵户,我们东家心善,未将他转籍为奴,他儿子在官衙的户口还是兵户,却是个自由身的。”
王氏点头,接过袁妈妈递来的契约翻看了下。
周幸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您要的五岁左右的小丫鬟……”
程曦忙支起耳朵。
“……因极少有人要这般大的孩子,故而我们馆中的大多都是十岁以上的。五岁左右的,却实在是没有。”
没有?!
程曦猛得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幸圆圆胖胖的身躯,一时竟呆了。
持湘明明很清楚的告诉她,自杨家被抄后,她就入了俪人馆,直到七岁进教坊司为止。
依大越律,除了造反这类的忤逆大罪,主家获罪是不会累及家奴的。不论主家是被罚没家产、迁徙流放甚至满门抄斩,家奴的下场不过都是被卖而已。
但这种卖却与牙行间交易不同,是要通过官牙的。
官牙会对这些人的去处做出决定军中做奴、官娼为婢是最低等的;普通的就会由民间牙行低价领走;至于那些出挑出众的,就会被选入俪人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