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采蜜更是不知所措,她安上门,抽出长剑挪至我颈下,眼神却是不时往窗外瞟去。
我懒得与她计较,心底犹疑未定,琢磨着五军都督府会出现在此处确实是件怪事。
大都督府乃是统领庆军的最高机所。
文臣里最能说得上话的是内阁首辅,武官之中以大都督为首则是当之无愧的。后为了防范统帅专权,父皇收回了都督府的调兵权,也就是说,除了父皇以外,没人能随意调派五军营的军队。
此前风离之所以胸有成竹,是因为他不仅集结的前朝叛军,更掌握三千营与神机营的要害,如此,羽林军与宿卫府军难成他的对手。即便我与太子想要调遣五军都督府的军队,也得等战事爆发再由内阁商议最后让兵部拟好文书调到各都司卫所,这一连串耽搁下来,他可以扭转太多的局势。
可是如今祭天大典谋杀太子之计未成,兵符作假,五军都督府居然能找上门来,又如何不叫他方寸大乱?
此时自窗外传来厮打拼杀之声,看样子是真的有人带兵硬闯了,若当真是来自五军营的,难道是得到消息赶来救我的?
我低付了一下,又觉得不像,方才侍从所说的是缉拿要犯,那就说明来人还并不知道我被困于此处,不过有人来总比没人来要好,我对他们产生了殷殷期盼,转眸看着采蜜,正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向外边的人示警,忽听嗖嗖箭声钉在门板之上,伴着凄厉的惨叫,鲜血飞贱在门扇之上,守门的两个侍从应声倒地。
我徒然一惊,正欲探前,采蜜手中的剑刃又往我脖子肉下贴了贴,示意我莫要轻举妄动。
恰是此时,门外毫无征兆的传来一个声音:“风离,大局已定,你已无路可退了。”
这熟悉而又久违的嗓音,只一句,就如久溺幻海而遇浮木,让我一下子心跳漏了半拍。
却听得风离步步倒退至门边,道:“宋郎生……你,你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
宋郎生冷笑一声道:“你处心积虑意欲借祭天大典谋害太子,以你素日行事之风定会在祭坛附近暗处布置筹谋,伺机而动,祭坛四周可藏匿之处虽多,然我几日前放走采蜜时在她身上下了九隐香,方圆九里能以犬嗅之,如此,方能在一夜之内寻得你们隐藏所在。”
采蜜闻言如石雕木刻,眼里泛着惊涛骇浪。多抵风离也有着同样的震惊,他道:“你是朝廷缉拿的逆贼,怎么可能统率得了五军营!呵,莫以为让那些追随你的前朝逆贼扮成朝廷的军队就能诓我就范!此刻京城四面皆有我的兵马,你以为就凭你这几个残兵破甲真能困得住了我?”
纵然风离不提,我也有同等的疑问,只听宋郎生笑了一笑,“不错,你在暗中集结势力,网罗天下武林高手,又利用聂光在京的前朝叛军意图揭竿而起,哪怕是三千营、羽林军、神机营也都有你安排的前朝叛党,若当真仅有几个残兵破甲,如何破你大计?”
他顿了一顿,“不过……你可认得此乃何物?”
他应当是拿出了什么物什,我在屋中瞧不见,心下也有几分好奇,却听风离惊道:“……中军都督府的佩印……你……岂会……”
宋郎生波澜不惊道:“当今世上能授予我此印,只有一个人……”
“当今皇帝!”
风离颤声道:“你是他的人?!他,他竟将中军府的佩印交予你手中!不,这不可能,你乃一介文官,岂能越职权而率千军!”
宋郎生平平地道:“文官自不能统军率兵,不过在下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被免去大理寺之职,此佩印更是昨日皇上亲授……”
“皇帝亲授?”
风离声音凉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说,他……醒了?!”
我心中按耐不住的一震,父皇醒了?
“皇上醒或不醒,对你而言,已无分别。”
宋郎生沉声道:“你在祭坛之下所埋的火药已被移走,三千营之中你的亲信也已捉拿归案,在如今京的前朝叛军有半数已被我招安归降于朝廷,至于另外那些誓死愿追随你的人……呵,都不需要动用五军营的兵力,也已全军覆灭。聂光是个聪明人,他明面上是让聂然助你,实则早已连夜撤兵逃脱……风离,你最大的仗势都已看出了你的颓势,此刻你早已孤立无援,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赢面?”
这一席话,让我莫名的想起临别前那一天宋郎生平平稳稳的说的那句:他已沦为我们的棋子。
那之后所有部署仅不过是逼他露出所有底牌,从而一网打尽。
或者对父皇对太子对宋郎生而言,击溃风离,是为了正式对聂光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