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前,锦月回想被关在这死牢中的日子,至今还浑身发冷,不觉紧攥着披风,摸到披风缎子光滑的缎面才和缓了些。
“姑娘当心脚下,牢里黑,别摔了。您可是李大人亲自吩咐了让小的接送的贵客,摔了小的担待不起啊。”
狱卒格外客气。
李汤亲自吩咐狱卒带她来见金素棉,是以狱卒很客气。
刚走进阴暗狭长的走道,立时两旁牢房里伸出两排脏兮兮、枯瘦的手——“大人冤枉啊,我没杀人啊……”
“冤枉啊……”
喊冤声如声浪,在狭窄的空间里一**涌来,光线昏暗,牢中的犯人如同阴曹地府里哭喊的鬼影,朝门口投射在过道上的光亮伸手渴望。
“别吵!喊什么!”
狱卒抡起大铁棍呵斥,打在手臂粗的木牢柱子上,“砰砰”
震响。
立刻那些鬼魅影子伴着呜咽声缩回了手臂。
金素棉在最里面的监牢,她身上的蓝缎子华裙满是脏污,头发也散乱不堪,雪面脏兮兮,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听闻牢门脚步声,才抬头来。
她目光,在触及锦月瞬间涌起烫人的恨意。
“是你!”
她冷声。
锦月亦冷冷回金素棉:“是我。”
金素棉冷笑了声,掩不住满眼哀凉:“你来找我做什么?看我落到多么凄惨的地步,嘲笑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关押,金素棉似乎反而冷静了下来,看清楚了自己和周遭的形势。之前总是日夜担忧她这赝品,会被锦月这个原主所取代,如热锅上的蚂蚁,失了分寸,之前对付映玉的那套冷处理也并不管用了,因为这个女人比那个昭训厉害太多。
锦月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或许真只是来看看金素棉到底落到什么地步。
“怎么,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到这样的地步是吗?哈哈哈……”
金素棉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她的脂粉早已在脸上擦得乱七八糟,很是狼狈。
锦月凝眉,心中竟然隐隐一虚,突然很不想再看金素棉满身狼狈的模样一眼。
金素棉这样子,和潘如梦被弘凌下令关押思过殿的时候,太像了,都是这样的狼狈、疯狂。这狼狈的处境,仿佛是一个魔咒,会在后宫每个女人身上应验,不论先前多高贵、多妖娆迷人,终有一日会落到这个下场。
“站住!”
金素棉忽然从角落奔过来,紧紧掐住牢门,美目大瞪:“萧锦月,你以为打败了我,就能将我取而代之,永远和太子双宿双栖吗?哈哈哈——”
金素棉从前端庄温婉的脸,有些苍凉的疯狂,笑得双眼泪水横流:“有一个秘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只有我,才最了解太子殿下——”
关于太子每月必须暗暗喝那药的秘密,萧锦月永远不会知道!
锦月回身:“你就不恨弘凌吗?她这般对你。”
金素棉的狠,在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变成哀凉、痴迷:“恨,我当然恨……可是,比起恨,我更爱他。”
“哪怕他这样无情将你关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