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芝哪里好意思看,可一瞥之下已经扫到,膝盖上伤痕累累,可想当年受伤之重。
她慌忙别过脸,“怎么弄的?”
“家里丢了东西,怀疑是我偷的,让我跪祠堂。我自表心志,跪在碎瓷片上。我爹看我有点志气,这才下定决心送我去寄宿学校读书。”
徐仲九坦然道。他没说东西确实是他偷的,拿去换了钱,不然哪来的本钱在徐家搅事。说完他又是一笑,“否则不定我现在哪个铺子里做小伙计,弓腰哈背看见您来了就招呼,二小姐好,二小姐您闻这法兰西新到的香水,可香哪。”
他语气轻松,明芝被逗得笑了,不过联想到自身,笑意随即而逝,“都是命不好,没投在太太那里。”
徐仲九咧嘴笑道,“我们还算命不好?二小姐您真是福气好,没见过生出来被按在马桶里淹死的,从小讨饭的,长到八九岁被买去纱布厂做工的……”
明芝耳根发热,低下头打断他的话语,“是我错了。”
徐仲九温言,“二小姐,要是真有命里注定,你也该信你是天生的好命,过去好现在好将来更好。”
他语声低沉,明芝不知不觉看向他,被吸引着说出心中话,“你也觉得我嫁给他是命好?”
相敬如冰……一辈子……
徐仲九竖起双指轻轻贴在她唇上,轻轻摇头,“你觉得什么才是好命?”
明芝想都不用想,像初芝就是天生的好命,生来聪慧貌美,父母宠爱,家业丰厚,家人为她精心择婿,必定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但徐仲九的低语慢慢送进她心中,“在我以为,身处高位,随心所欲,这才是好命。自古至今,居于人上的妇人岂止一位两位,二小姐正在青春少年,何必妄自菲薄,谁能说您必定不及令姐,说不定将来季家还要托您的福。”
两人靠得太近,他闪亮的眼神让明芝感觉到无名的危险,然而她如被蛊惑,尽管心跳越来越快,却避不开他的注视,也不想避开。“至于夫妻之爱,”
他唇上浮起一丝笑,“像您这样可爱的小姐,实在不必担忧,……”
明芝听他说到这里,方才惊觉自己竟然和一个外人说什么爱不爱的,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尽管话没说完,接下来他俩也没再提起这事,可徐仲九的微笑让她心惊胆跳,既害怕,又忍不住有点违规的快乐。
这时候非时非节,观海楼除了他俩之外别无客人,徐仲九挑了楼上靠窗的雅座,要了壶顶好的新茶,又点了花生瓜子几个果盘。茶楼见两人衣履时髦,徐仲九出手大方,格外奉送两小碟秘制的蜜饯。
明芝没有吃零嘴的习惯,拣了一小块花生糖含在嘴里,饴糖的甜香慢慢地弥散。
徐仲九把腌青梅条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
他见明芝微微皱了下眉,猜她怕酸,“不酸,用甘草腌的。”
明芝却不过他的好意尝了点,味道倒是真的不错。徐仲九便叫人包了两罐给她带回家,“算是我的东道,微薄了些,二小姐不要嫌弃,不想吃就送给府上做事的大娘、大姐。”
他又道,“她们喜欢说主人家的是非,虽然没什么恶意,听着却也扫兴,不如平时多给小恩小惠。小吃食小物件,吃了拿了,闲话总要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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