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没让他久等,不过两日,钟应忱推开家门,便看见了满头大汗对着茶壶猛灌茶的池小秋。
她恨恨骂道:“那缩在背后做手脚的,真真是浑身生了癞的恶狗…”
想想狗却很冤枉,她改了口:“连狗都不如!”
无端在河里滚了一圈,池小秋直奔柳湾时满肚子都是气,比起柳安这样的大动静,那里镇上的叶价几乎水涨船高。
满镇上都说今年蚕花大坏,池小秋随意打听了两家蚕户,却个个对着长势甚好的蚕愁眉苦脸。
池小秋一边说一边擦脸,汗一直沁到鼻子尖,她接过钟应忱递来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开始我便想着,许是找的人家太少,后来就把那些养蚕人家按住处分了十巷,每巷里随便抽了三到五家,挨家去问,你猜怎么着?”
“有蚕无叶。”
“可不是!”
池小秋啪得拍出一张纸,气道:“这么多人家的蚕,有饿死的,有生生倒掉的,就是没有病死的!”
池小秋把这纸护得极好,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纸诉书,尽是柳湾镇四百一十三家蚕户泣血之言。
在诉纸下方,数百大大小小的血手印,殷红刺人心!
池小秋到现在还记得临来前的一幕,从七十岁的老太太,到三岁的小孩子,十几条巷子的蚕户挤得小院子水泄不通,挨个在这张纸上印下一个个红手印。
最后齐挨挨的跪下去:“姑娘,还求你回去说一声,咱这几百户人家,就等你来救命了。”
钟应忱摩挲着纸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找秦司事!”
再去赌一次!
登秦府的门却不像季家这么难,秦司事出来时候,外衣只穿了一半,怀疑的眼神在钟应忱身上逡巡片刻,终究是等不得,劈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平抑叶价?”
“自然——”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第22章生死赌注
既然当初,有人是借了流言将柳安镇叶价推向极低,他便也能借流言将叶价推回去!
秦司事原本巴望着他能说出什么新鲜主意,没想到是这个,神色顿时萎靡。
他有气无力地说:“谁没想到这个主意来?行里专使了人,说与各家叶商,只道那两镇蚕花未必坏得这样厉害,与其都耗在柳安镇,不如往那两镇上试试,再不济往乡下去也好!”
“可是,没人信啊!”
秦司事头发都快揪秃了!
夏三月虽不是他司事,可叶行之事,同枝连气,他怎会置身事外?
这样一件大事,几十万斤桑叶直接从曲湖流到柳江,不管这事是怎么来的,锅就明摆着扣在了柳安镇。现时他们是不用青桑叶,可三天之后呢?十天之后呢?明年呢?
若真的和柳江上的叶商都结了仇,以后都喝西北风去吗?!
到时候,蚕户又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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