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浅不解看向他,看到他手里的吹风机,心里一暖。坐起,却不伸手接,“你给我吹。”
她的头发很长很厚实,托在手里沉甸甸,钟季琛第一次做这个,动作生疏,却又耐心至极,又像是怕弄断一根头发,所以就很慢,很慢。
钟浅背对着他,感受着他的手穿过自己发间,感受到那她不知该如何定义的感情聚在五指,经由每一缕发丝传递给她。泪水静静流下来,像虫子爬过脸庞,很痒,她抬手悄悄擦去。
整个过程只有嗡嗡的电动声。
钟浅带来的书名字是《夏洛的网》。
书很新。却能看出年头不少。
钟浅轻声解释:“那会儿学校很流行这个书,我就让人买了一本。你不许偷工减料哦,我现在可不是容易糊弄的小孩子。”
她说得轻松,钟季琛却喉咙一堵,暗自调整,轻轻翻到第一页——
“爸爸拿着那把斧子上哪儿去?”
摆桌子吃早饭的时候,弗恩问她妈妈。
“上猪圈去,”
阿拉布尔太太回答说,“昨天夜里下小猪了。”
“我不明白,他干吗要拿着把斧子去,”
只有八岁的弗恩又说。
“这个嘛,”
她妈妈说,“有一只小猪是落脚猪。它太小太弱,不会有出息。因此你爸爸拿定主意不要它。”
“好残忍的爸爸。”
钟浅小声说。
钟季琛抬眼,只看到她扇动的睫毛,无辜得很,他低头,继续。
落脚小猪没有被杀死,父亲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小女孩,小女孩每天抱着它亲吻它喂它牛奶。小猪每次喝牛奶时,都会用深情的眼睛看着她。
听到这一句时,钟浅会心一笑。
他的声音真好听,低而不沉,有种独特的清朗,有点幼稚的故事在从他嘴里讲出来,别有一番味道,如果她现在是个七岁小女孩,这必然是一种单纯的享受……她翻了个身,背对他,嘀咕一句,“这样躺着比较舒服。”
钟季琛闭了下眼,这样的确容易些。
故事讲的是生活在农场里的一只小猪,它有一个朋友,一只叫夏洛的蜘蛛。
钟浅睡着了。姿势换成平躺,呼吸细细长长。
钟季琛看了眼手表,零点二十四分。
他放下书,起身帮她把被角掖好,又帮她捋了捋头发,发尾还有点潮湿,微微卷曲,在他手心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弯下腰在她额头印上轻轻一吻,晚安,浅浅。
钟季琛日程一向排得很满,年底更是忙到巅峰,而且聂医师也说过,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所以,钟浅的第二个心愿被安排在春节后。
以往都是钟家父母回国过年,今年钟母身体欠佳,于是钟季琛飞过去陪二老过除夕,顺便跟父亲商讨下公司几个重要项目。而方莹这边,家世败落多年,父母早已不在,如今也不需要在公婆面前点卯,年节于她意义不大,干脆偕同男友带了钟浅去日本泡温泉度假。
钟季琛初三回国,和提前回来的钟浅会合,飞往冰城。
钟浅的第二个心愿是,看冰灯,滑雪。
拆开信封时,钟季琛便涌起几分雀跃,滑雪,他喜欢。而且在广阔的冰天雪地里相处,也不会像上次那般局促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说过了,可能有人没看到,这里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