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急眼,颐行自然吓一跳,嗫嚅着说“怎么了嘛,汗巾湿了就湿了,做什么藏在枕头底下”
这下子皇帝的脸腾地红起来,胡乱把汗巾卷好,塞进了袖子里,一面不耐烦地催促,“把朕放下来”
颐行没辙,忙扭身将摇把儿倒退回去,他终于一点点躺平,但脸上神色照旧不好,既委屈又难堪,还带着点生不如死的难受劲儿。
颐行撑起身打量他,说了两句好话,“我明儿给您做两块新汗巾,保准比这个漂亮,让您有富余换着用,成吗”
他不说话,冲墙扭过了脸,那清秀的脖子拉伸出一个执拗的线条,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她无措地叫了两声万岁爷,“您怎么又脾气了呀,这汗巾对您很重要难道是哪个要紧的人留给您的吗”
他气咻咻不说话,这种态度,足以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颐行这下不敢再招惹他了,毕竟人家是皇帝,身份在这儿摆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万一一气之下把她打入冷宫,那么之前的苦可就全白受了。
她挪动了身子,“既这么,奴才先回去”
然而刚坐起身,就被他拽了回来,他撑身架在她上方,拧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责问“你是个傻子吗当真什么都不明白朕有时候被你气得,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颐行愈懵了,虽然他大呼小叫,她照旧弄不明白。追问他,他又不肯透露,这可叫她怎么好啊
“可能装的是豆花儿”
她试探着说,“我额涅也这么说我”
“别再提你额涅了”
他恫吓,“想想朕咱们这样姿势,不是至亲至近的人,不能这样,你明白吗”
这回她眼波婉转,知道回避了。清嫩嫩的脸颊,唇上豌豆一样鲜亮的一点红,瞧着既是幼稚,又是可爱,细声说“我晋了位分,是您的嫔妃,我也没把您当外人呀。”
不是外人,就必定是内人
凑近了看她嘟囔,那肉嘟嘟的唇瓣对他来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她没长大,自己是正人君子,等得起。但挣那么一点蝇头小利,稍稍慰藉自己,总不为过吧
于是他捧住了她的脸,“槛儿,有桩好玩的事儿,朕想和你切磋一下。”
颐行瓮声瓮气说“什么事儿呀”
话才说完,他低下头,在她唇上啮了一下。
“啊”
她惊叫,“您咬我干什么”
皇帝蹙眉说别吵,“你宫里的精奇该杀,怎么连这个都没教会你”
其实有些事是避火图上没有详细记载的,譬如你去一个地方,路有千万条,你是坐车乘轿还是步行,每一种方法都有不一样的体验。那些教导闺中事的嬷嬷们也一样,有些细节不便和她说得太明白,必要自己亲身实践过,慢慢无师自通。
被皇帝啃了的颐行带着点委屈,心说这人真是的,有什么不满不能好好说道,非要在她嘴上撒气。他咬她一口,又舔她一口,她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然后他就没什么动作了,只是把唇稳稳贴在她唇上,停留的时间变得很长,彼此间气息相接,甚至能听见对方咚咚的心跳。
好半晌,他移开了,和她鼻尖相抵,软糯的话徐徐流淌进她耳朵里,“这是开头,还有”
颐行糊涂的当口,他扣开了她的唇齿,她几乎要惊叫起来,这是什么路数可是慢慢又从里头体会到一点奇怪的情愫,她觉得自己要化了,化成一滩水,连今日是何年何月都不知道了。
这是条美男蛇,会噬人心魄,知道怎么让你欲罢不能。要细说,其实有点儿不那么干净,但却不讨厌,反倒有种心与心贴近的感觉。
横竖什么都好,就是喘不上来气儿。她才想呼吸,他又乘机追过来,然后世界塌了,苍翠的热河行宫扭曲旋转,变成一个漩涡,越转越大,把她吸进了水底。
这是一场较量吧一定是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恋恋不舍和她分开,颐行才现两个人的手也紧握,松开的时候有凉风透过指缝,仿佛彼此都历劫归来。
他翻身重新躺回她身边,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揽她。
颐行两眼直直盯着殿顶,奇怪亲嘴原来有这种诀窍,并不是四片嘴唇贴一贴就完事了,得搅和,搅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皇帝呢,这会子也是神魂杳杳,因为御幸很多,如此深入的接触却没有过,头一回体会到了打心底里升起的快乐,这种快乐只有老姑奶奶能给他,不枉自己日思夜想的都是她。
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毕竟她不懂男女之事,自己老大的人了,想方设法引诱她不合适。唯一可庆幸的是她充了后宫,已经是他的嫔妃了,如果这会儿还在尚家娇养着,让她家太福晋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种澎湃的心潮,得好半晌才能平复,不能让她看出自己露怯,便故作老练地问“明白了吗下回侍寝,就得这么伺候朕。”
颐行红了脸,“别蒙我了,怪恶心人的。”
他听了有点不高兴,“你敢嫌朕恶心朕都没有嫌弃你”
她的那双眼睛在天光下格外明亮,唇上的口脂早就不见了,那抹艳色化开了,转移到了脸颊上,连眼梢都带上了轻浅的旖旎。
颐行想,大概这才是含珍说的耳鬓厮磨吧,自己虽有些高兴,但想起知愿,忽然又感到愧怍起来。
边上这个人曾经是她的侄女婿,以前觉得没什么,历来姑侄共侍一夫的多了,自己进宫混位分捞人,吃点亏也认了。可如今,这心境好像有变,想得有点多,也不及以前洒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