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墨玉座上的鬼太子周身赤光愈盛,宣静河一拂袖,脚底无声裂开巨大的裂隙,强风呼啸而上!
“鬼太子要回来了,原路返回难免撞上,最好还是从三途河畔绕道而行。所幸您才将他神魂打散,如今正是他最弱的时候,离不开这座寝殿。”
宣静河最后一次向宫惟深深行礼,再起身时他面色已经苍白了很多,那是因为失去神格后全身被血曼罗急速侵袭的关系,但神情却是惬意而平静的:“此去祸首定然伏诛,万望您与前辈珍重!”
宫惟拉住徐霜策一只冰凉垂落的手,嘶哑道:“珍重!”
强风猛然掠起,他们同时脚下一空,蓦然落进了巨大的空间裂隙!
三人消失后,裂缝立刻合拢,深殿恢复了安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宣静河久久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闪动着希冀和怀念,半晌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墨玉座上结界一动,鬼太子睁开了眼睛,严重受损的神魂终于回来了。
“咳咳咳——”
银色血沫不断从鬼太子嘴里呛咳而出,足足半晌才勉强平息下来。回到自己神力最浓郁、控制力最强的寝殿让他恢复了少许,高居上座喘息片刻,起身破界而出,一层层走下九段墨玉阶,穿过大殿登上祭坛,踏着血池水面来到一动不动的宣静河身前,单膝跪下轻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宣静河微闭双眼,像一尊深邃但冷漠的雕像。
鬼太子伸手捞起他几许长发,在指尖摩挲片刻,才抬眼道:“我怎么感觉这殿中有外人来过的气息?”
宣静河不答。
“没有关系。”
鬼太子眉眼一弯笑起来,向前探身贴在宣静河耳际,单听声音他仿佛是个甜蜜热烈的少年爱侣,但每个字都毒得让人心胆俱寒:“——就算宫惟来了也无法从这血池中把你带走。还记得之前被困在黄泉深处时,我经常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
“这九千年来,每一天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都是你。”
少年修长有力的五指从宣静河发丝间滑落,珍惜而仔细,直至将发梢在唇边一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你如今的模样。”
他刚站起身,突然宣静河唇角略微一勾。
鬼太子立刻发现了,顿在那里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须臾轻声道:“师尊难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宣静河反问:“不如你猜猜?”
“……”
鬼太子目光闪烁地站在那里,顾不得自己神魂重创,立刻将感知分布在整座深殿,一寸一寸探查过去,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越是正常他心里就越往下沉,直到全部感知从四面八方收回,最终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宣静河身上,霎时神情剧变,难以置信般伸手在宣静河眉心一按。
“师尊,”
鬼太子那总是懒洋洋带着笑的表情完全变了,被天劫击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眼神:“你的神格呢?”
宣静河微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你怕是不能欣赏很久了。”
鬼太子一手抓起他衣襟,直截了当厉声道:“他们去了哪里?”
宣静河扬起眉角:“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