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哒哒往信义坊,青木已等在柜坊大门前,随车驾入了车马房,楚玥下了车,忙打量他几眼。
“你伤势如何了?”
她微微蹙眉:“昨儿世子爷他……”
楚玥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青木却已道:“主子放心,我无事,不过些微小伤。”
他话罢,一撩下摆:“青木让主子为难,请主子恕罪。”
他一夜无眠,就怕傅缙为难楚玥,一大早就在侧门等了很久,等得心焦,现见楚玥精神奕奕和平时无二,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楚玥扶起他,安抚几句,又看他的伤势,很长一道剑痕,好在很浅,只划破表皮多一点,上药即可连包扎都不用,她吁了一口气。
“还好。”
悬心的事去了,楚玥轻松许多,缓步回了外书房,她这才问:“昨儿到底怎么了?”
揉了揉眉心,和傅缙争了两个回合,她都还不知具体经过,楚玥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他怎么会以为……”
楚玥忍不住抬头,看一眼青木。
青木面露愧色:“是我不妥,我议事走神,让世子爷误会了。”
说着,他有些黯然:“过两日十月初六,我忆起旧事……”
青木是真愧疚自责极了,他不对,他竟给主子惹了麻烦。
不是早决定深藏情感,守在她身边,竭力护她,为她分忧解难的吗?
看她婚配许嫁,然后接手商号,诞育儿女,和乐一生的吗?
为何又要陡生波澜?
昨日一事犹如一道警钟,瞬间让青木清醒,所有浮动心思皆被理智刹时压下。
他要将这一切重新扳会他早已预设好的正轨。
好在,还来得及。
至于昨日之事,他思虑过后也有了一说辞。
“我并不是刻意盯着主子,只是……”
青木并不愿意欺瞒楚玥,这话他斟酌过多遍也说得也足够困难,他垂眸:“主子侧颜,生得和我从前一个阿姐有几分相似,所以我……”
十月初六,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大梁北境并不算安宁,有北戎虎视屡屡滋扰,赵太爷二十年前途径北边境的一村寨,发现整个村寨被抢掠屠尽,仅余一小男孩被藏在院里的空水缸内,饿急啼哭。
这个小男孩就是青木,二十年前的十月初六是他获救得到新生的日子,也全家乃至全族全村被屠杀的忌日。
楚玥恍然。
这事她是知道的,她曾听外祖父说过一下,难怪青木罕见议事走神。唉,这个阿姐不管是亲姐表姐还是邻居姐姐,反正都是一件徒留凄怆的伤心往事。
青木获救后大病一场记忆所剩无几,仅余那褪色的满地血腥,忆起,他不禁也闭了闭目。
楚玥安慰他:“逝者已矣,你莫过分伤悲了,你活得好好的,他们在天之灵见了,也是欢喜的。”
其实时间太久远,当时年幼,该伤心的早伤心过了,青木心智极坚,并未沉浸在旧事之中。
他睁眼,见楚玥面露心疼,一叠声劝慰,极关切:“……若遇上喜欢的女子,添上一二儿女,也是极好的。”
天伦之乐,才是弥补这种伤痕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