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抬头,“闵家哥哥回来了,他人在哪里?”
史顺声音很低,“在巡抚衙门后堂,闵大人是今儿早上到的,他没回知府衙门,直接去了巡抚衙门,就是怕有人瞧见。”
青棠说:“闵家哥哥几日不在,范大人那里是如何交代的?”
史顺在前头领路,低声回:“闵大人告了几日病假,范大人摆酒那日闵大人还专程着人上了重礼,范大人自己也忙,想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外头套了马车,青棠提起裙子,直接上了马车。史顺说:“衙门后堂里拘着这么些人,大姑娘预备将他们都怎么办,特别是那个叫大宝的孩子,日日夜夜,嚷个不停,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里头住着。”
青棠今日穿着霜白的小袄,下头是蝶戏牡丹的百褶裙,她低头理了理裙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孩子也不是个善类,满嘴谎话,行事激进不知轻重,他不是喜欢嚷嚷吗,丢他去大牢里住上几日,他就安分了。”
史顺问:“大姑娘的意思是让他去与刑犯们住在一处,这又以何罪名?”
青棠道:“你以为那孩子如何敢这么放肆,他无非以为自己身怀惊天秘密,咱们不敢张扬罢了。丢他进大牢,进死牢,罪名就是他爹蓄意毁坏皇陵,罪该诛杀,他们一家子,都是死罪。”
霍青棠声音不高不低,音色亦是平稳,说起刑狱来,竟也头头是道。“那孩子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一时说自己父亲是抚镇,一时不察坏了皇陵的风水,一时又说是上头的百户安排的,照他的说法,百户都知道了,千户还能不知道吗?既然这孩子养不熟,照我看,丢死刑犯里面去,等他过了自己说谎的惯性,也就好了。”
马车在巡抚衙门后头的小巷子里停了,史顺掀开帘子,“大姑娘下车。”
青棠一脚踩着踏板就跳了下来,后堂里有很多人,尤其还有几个孩子,孩子们喧闹,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进了私塾学堂。
霜白衣裳的霍青棠一来,小宝就瞧见她了,孩子笑眯眯的,伸出手来,掌心里还有一颗糖。青棠摸他脑袋,“小宝,你是大孩子了,大夫说你不能再吃糖了,知道吗?”
孩子拉青棠的手,青棠笑,“小宝是要给我吃糖?”
上回大夫已经说了,小宝还不会说话是病,是病就要治,首先就先把糖戒了,再配合吃药,如此才能慢慢好起来。
小宝绕着青棠转,那头大宝冷冰冰一声:“小宝,回来!”
大宝一双眼睛阴沉沉盯着霍青棠,似见了仇人,要将她剥皮抽筋才解恨,青棠看了史顺一眼,史顺说:“闵大人在厢房里,大姑娘是否去看看?”
青棠点头,“我去看闵家哥哥。”
厢房在东边,霍青棠敲敲门,“闵家哥哥,你在吗?”
里头无人应答,青棠又敲一遍,“闵家哥哥?”
还是无人应答,青棠用力一推,闵梦余站在屏风后头,发间微湿,衣裳还未合好,霍青棠盯着他,“闵家哥哥,你。。。。。。”
闵梦余低头笑,“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青棠咽了口口水,指着闵梦余,“闵家哥哥,你。。。。。。”
闵梦余阖上衣袍,又穿了外衫,往霍青棠身前走了两步,青棠后退,“闵家哥哥,你。。。。。。”
闵梦余捞起屏风上的一块布巾,弯腰在霍青棠的裙摆上擦了擦,青棠低头,才瞧见自己裙角有泥点子,她讷讷的,“多谢。。。。。多谢闵家哥哥。。。。。。”
霍青棠声音越说越低,闵梦余好笑,“怎的了,怎么这么早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