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地道:“我日后再要嫁人也不大方便嘛……”
见他略有些震惊的表情,我慌忙又补一句:“其实我也知道,之前已经麻烦你们顾家不少,但是我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说着上前抓住他的手:“顾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见死不救啊!实在不行,我交伙食费如何?”
他的喉头终于抑制不住地传来几声轻咳,边咳边推开我道:“娘娘不必如此,您尽管在老夫府上住下,只是皇上那里……身为人臣,老夫这是欺君啊!”
我在心里将他祖宗八辈儿都鄙视了一遍,您这也太虚伪了,造反的事儿都敢干还怕欺君?真当老娘昨晚啥也没听见啊?
我垂下头,酝酿了会儿眼泪花子,蓦地往他跟前一跪:“顾大人!我知道要您做这等不忠之事实属强人所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我佯装出情绪激动的样子,猛地往桌边一撞:“您要是不肯帮我,我就撞死在您府上,一尸两命!”
他估计吓得不轻,瞅准我撞过去的方向赶忙用手去挡。
生死攸关,为了做戏做得真些,我这一撞也颇费了些力气。即便有他的手掌遮挡,却仍是撞得我眼冒金星。
顾炎更是疼得紧握了手掌跳起来,龇牙咧嘴了半晌,莫可奈何地道:“娘娘快快起来,有了身子的人可哭不得。”
我抹掉脸上的泪花子:“你答应了?”
他皱着眉点点头,将我扶起来便惊得赶紧请辞:“娘娘放心,这件事老夫定然不会说出去,您安心在此养着便是,想吃什么用什么吩咐一声,老夫定会一一满足。眼下时日不早,还请好生歇着,保重身体。”
我感激涕零,望着他出门的方向又补上一句:“顾大人留步!”
他茫茫然回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我故作谨慎地道:“我这院子里还请大人多派些府兵把守,万不可让府中的下人随意接近,否则若有人传出去,怕是会连累了大人。”
他点点头:“娘娘放心。”
一场大戏唱完,我终于疲惫地软在床上。
闹了这么一出,顾炎多半不是觉得我傻,便是知道我在装傻。不管他如何想,至少我如今摸清了他并无杀我之意这一点。且明面上将他当做大恩人看待,与他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日后要打听外头的情况也容易一些。虽然尚不知他会对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但总比与世隔绝要强得多。
接下来几日,我便在顾家吃吃喝喝,且时不时与前来看望的顾炎聊上几句。
从他口中得知,我那日逃跑一事并未张扬,只陆澈近日来变得异常忙碌,神色也疲惫得紧。且近来时常有人在城中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心里知道,顾炎说这些无非便是想吓唬我,让我更坚定留在顾府的决心。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我也就陪着他一起演戏。陆澈在四处寻我是真,皇后落跑一事并未张扬也多半是真,只是他寻我的原因……不知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皇室的声誉?
我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那里竟突然就有了一团骨血,是我和陆澈的结晶。
或许是有了这个小东西,近来我忽然想他想得紧。也渐渐思考,当日在琼华殿的那场墙角,会不会是他为了维护我,特意编造的呢?过往的温存还历历在目,过往的争吵也句句锥心,而那些背后的真相,我从未试图追寻,更没有亲口问他一句。
我开始后悔,后悔当时的冷漠和决绝,后悔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也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将自己和陆澈,甚至整个大燕的命运统统置入危险的境地。
眼下我虽能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但周围有府兵重重把守,要逃出去实属不易。而茫茫人海,陆澈即便查到我被白衣男人追砍,又如何能想到我就困在这尚书府呢?
想了两天,我终于想明白,摆在眼前的就只有被救和自救两条路。与其就这么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想办法逃出生天,再将顾炎的奸计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