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久久无话,她反而道:“皇娘娘,我知道你想跟皇上永远在一起,永远住在宫里,但太后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语气平平静静像是个劝慰的意味,却将我气得够呛。
我斜睨着她辩解:“我本来也没打算讨她欢心,我就想好好过点小日子而已。”
她撑着腮帮子直叹气:“哎,当个皇后都当得这么没出息。”
我顿时气结。但瞅着她那小模样又着实生不起气,倒有种被小孩子欺负了的屈辱之感。想不到我毕舒婉竟混到这般田地。
为了挽回些颜面,我道:“你还不是一样,整日看人脸色过日子,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
这话一说出来,她便急了:“你懂什么?我身上背负了钟灵王一脉的荣辱,哪像你,整日游手好闲还不得人心。”
噎得我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呆了半晌,我干脆将手里的娃娃往她那一塞:“跟你简直没法愉快地交流了!这个娃娃是送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语毕再不理她,捧着肚子回了昭纯宫里。
入夜陆澈回来,聊起陈国的彩釉很是华丽,却见我兴致怏怏不大高兴,奇道:“往常你不是说宫里闷得慌,总要我跟你讲些外头的事么?今日不怎么想听?”
我软耷耷地看他一眼,丧气道:“我这个皇后是不是当得特别窝囊啊?”
他愣了一愣,突然一本正经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有这么打击人的么!这皇后可是你当日威逼利诱让我当的啊!如今你倒好,得以排除异己专心揽权,我却整日被恶婆婆欺压,还处处不受人待见。
他见我将头垂得更低了,又凑过来问我:“你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担心自个儿配不上你丰神俊朗又睿智无匹的夫君?”
我差点一口吐沫喷出来:“您着实是误会了,我全然没有这个想法。”
他思索了半晌,又摸着我脑袋道:“我知道你近来受了些委屈,但万不可泄气。旁人觉得你这皇后当得窝囊,我却觉着自打你入了宫,宫里的气氛便鲜活起来。”
顿了顿,他续道:“也正是因为你在,我才可以安心朝堂,无后顾之忧。”
我仍为今日的事泄气,但听了这么一番,却觉得心里美得很。起码在陆澈这里,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我羞涩地靠过去:“我觉着你不仅皇帝当得好,哄人也哄得不错。”
他扶着我的脑袋,将我的头埋得更深一些:“其实决意带你入宫那日我便知道母后要为难你,但自我出生起身边便尽是蝇营狗苟,是她护我周全助我登基。如今即便强势,也不过是深宫中保护自己的手段。”
他认真地看着我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对她过往所为存着什么芥蒂,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会接纳你的。”
我委屈道:“她是你母亲,我敬她怕她还来不及,哪敢心存芥蒂啊!我不过是想着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说完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纠正道:“不是,我是在盘算要如何才能得到她的认可,哄得她的欢心。”
这谎撒得,良心真痛。
陆澈听了很是欣喜,揉揉我的脸颊:“如此便有劳皇后费心了。”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心中却很是唏嘘。
如陆澈所言,太后这个母亲当得不易,他这个皇帝当得不易,我这个媳妇也当得不易。大家都这么不容易,又何苦互相伤害啊!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