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刀心里一动:“麦允良给你送票了?”
梁有晖:“送了啊,没给你送吗?”
严小刀:“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梁有晖:“……没带身上,可能还在我公司办公室里。”
梁有晖被严小刀逼着形容那票子长什么样:“就是一个信封,快递到我们分公司给我的,里面两张演唱票贵宾票,还是第二排的好座……没有啊,没看见麦仔的亲笔便签卡。”
严小刀最后一次与麦允良见面时恰好问过此事,麦允良说:“严总,我就只给您送过一次票,我去您公司拜访但您当时不在,我还跟您的秘书一位挺漂亮的小姐合了影。”
麦允良应当说的是实话,严小刀认为。票还能是谁送的?谁如此热忱如此有心“邀请”
他们一干重要人物出席麦先生的演唱会?实情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三十七章急转直下
雨终于歇了。
严小刀回到家时心事很重。他一向是不愿将情绪外露的人,上楼时脑子和上半身重得像被人灌了铅,双脚却轻飘飘如同踩在云雾里。
心里没底,弄不清楚许多事,就是这种纠结和不明朗的心态令他很不舒服、不愉快。他是喜欢把周遭一切人事看得透彻清晰、再稳稳地照料周到的那种人,然而有一天突然发现,身边他在意的这个人何止是不需要他自以为是地施加关照,弹指之间就能颠倒局势拨动乾坤,能耐得就差要上天了,像是在耍着他玩儿!
别墅飘荡在悠扬美妙的琴声中。昂贵的施坦威与优雅的凌先生的组合,这琴声怎么可能不好听?只是现在再听让他心里愈发难过,无法接受。
杨喜峰警惕紧张地跟严小刀打个眼色,再摇摇头,用口型道:没出过房间。
杨喜峰附耳低声向他老大汇报,凌先生对他们几个弟兄说:“别在门口来回晃悠,晃得我也心烦。我知道严总不准我出房间,我就坐这里弹琴,你们集体退散吧!”
这人真就没挪动窝,一晚上琴声就没间断。
严小刀望向那端坐的熟悉背影,凌河坐在琴凳一端,身旁邀人四手联弹的位置,竟还虚位以待为他留着!
严小刀忍耐不住情绪,大步生风,挟裹着想要撸袖子动手拷问实情的风云雷电气势,然而走到这人身后,面对凌河安详的背影和纹丝不乱的琴声,那股子气势全都被这一招化骨绵掌糅合着稀释掉了。
一曲终了,严小刀双手猛地压上去按下琴键,让低音区和高音区一齐发出震荡式的轰鸣,双声部跌宕起伏的声波在两人眉心眼底都震出纹路,层次复杂深邃……
“小刀。”
凌河轻声说。
严小刀这姿势是从背后将人虚虚地环抱,可以理解为亲昵姿态,也可以理解为将凌河钳制住准备随时发难勒颈,如何诠释全看两人心情了。凌河也没反抗,面对小刀他还能怎样?
严小刀将下巴贴到凌河头顶,用指尖大小的方寸之地感受对方长发的温暖,原本一串开场白质问应当是“那些票是不是你送的”
、“红场里有你的布置安排”
和“你到底筹划些什么”
,然而这些迂回式的欲盖弥彰废话连篇归根结底指向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对麦允良下手戕害?
他简直问不出口,因为他从根本上不相信这一点,这是冤枉凌河!
半晌,严小刀改口问:“凌河,你一向厌恶麦先生,更不待见简、游一伙人,那天为什么一定要去听演唱会?你见麦允良干什么去?”
凌河答得简单直白:“纯属随兴所至,严总,我那天什么也没做。”
凌河做了什么总之一概不承认,都没必要纠缠拷问,严小刀失望。
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真心实意:“戚爷都快回来了,你还不走?”
凌河浑然不惧:“严总刚买的琴还没弹两天,这么昂贵,我还想多稀罕几天。”
凌河双手也撑在琴键上,四只手几乎合拢却又徘徊逡巡着不能相握。
凌河笑得辛酸,无话可说,内心已是波涛翻滚巨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