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埙道:“源公子,前晚我喝醉了酒,在御河边发酒疯,锦衣卫百户杨铭赶来寻我,你可还记得?”
源西河道:“当然。怎么了?”
朱骥问道:“杨铭后来人呢?”
源西河道:“他说他有急事找杨匠官,本来是要设法弄醒你的,但他忽然看到了什么人,转身走了。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又因为只是代管衍圣公府,不便留杨匠官住宿,又不知你住在何处,便将你送去客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朱指挥,你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朱骥不愿意多谈,道:“叨扰了。我二人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匆匆出来,赶来前晚杨埙遇到杨铭的地方,在附近搜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血迹等可疑之处。而当时天色已黑,亦没有人看到杨铭去了哪里。
朱骥道:“杨铭赶来找你,着急将重大线索告知,按理不会轻易离开,除非他看到的那个人十分重要,甚至极可能跟他掌握的重大线索有直接关联。”
杨埙忽然转头往御河方向看了一眼,道:“朱兄,你也认为那内应一定是地位显赫,对不对?”
朱骥道:“当然了。不然为何杨铭如此紧张神秘。”
杨埙道:“也许内应人不在朝堂,而在宫中呢。”
朱骥一怔,正待接话,有军士奔过来叫道:“朱指挥,兵部尚书于少保有急事找你,命你速速赶去兵部衙门。”
杨埙道:“既是于少保找朱兄,朱兄这就去忙吧。我走一趟宫中,去打听个事。”
朱骥应了一声,就此与杨埙分手。走出数步,心中忽尔有些不放心起来,转头望去,杨埙早已急急奔过皇恩桥去了,遂又随军士前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那一眼,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杨埙。
兵部官署中,兵部尚书于谦正与京营副总兵范广议事,见朱骥到来,便命范广先行退出。显然,他将要谈的事,比军情更要紧。
朱骥上前见礼,问道:“于少保召下官前来,可是为了郑和宝图一事?”
于谦点了点头,道:“于康已禀报了事情大致经过,我设法从宫中取出了郑和宝图,已收藏妥当。虽然我也爱惜玉珠,甚至可以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她,但郑和宝图关系国家安危,绝不能交出去。我已经对于康交代过这番话,他亦没有异议,表示能够理解。”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的话,那些日本人无法取到宝图,怕是会对玉珠不利,你要尽快设法救出她才行。”
朱骥料想于康没有将有蒙古人卷入营救太上皇一事告知,于谦只以为是日本人绑架了蒯玉珠,略微迟疑,仍然没有说实话,只道:“是,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于谦又道:“我召你来,还有一件事告知,目下有一队日本使团来京师朝贡。早几年日本贼人混入兵部官署,意图不轨时,便有日本使团有意与兀良哈使者大打出手,以吸引外人的注意力,掩护贼人行踪。而今贼人再度图谋宝图,甚至不惜绑架了玉珠,又有日本使者来京朝贡,应该不是巧合。”
朱骥道:“于少保是说,这次来朝贡的日本使团极可能与贼人有所勾结?”
于谦点了点头,道:“使团应该是特意赶来接应的。你想想看,贼人在京师公然绑人,闹得满城风雨,官府一定会大举搜捕。就算他们得到了郑和宝图,如何能平安离开京师?”
朱骥恍然大悟,道:“是了,使团是贼人抽身逃离京师的最好掩护。”
于谦道:“你派人严密监视会同馆,如果我料得不错,贼人一定会与日本使者联系。”
又道:“杨匠官不是回来了?他聪明绝顶,又总能想常人之所不能想,你不妨找他帮忙。”
朱骥应了一声,又见书吏拿着厚厚一摞文书,候在外面,大概是要给于谦过目签署,便辞了出来。出大门时,正好遇到恭顺侯吴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