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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衙役过来禀报,有客来访时,张文思正准备用饭。
衙署前头是办公的地方,后头则是县令妻小们的居所。按说前后有好几进,数个跨院,可景德镇的情况不太一样。
景德镇虽产业达,乃江右巨镇,但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它坐落在镇市都与里仁都之间,地盘渺小到只有全县五十六个“都”
中两“都”
之间的一个部分。
而浮梁县衙,驻扎在相隔景德镇二十华里的地方,距离实在称不上近。
为方便公务人员往来办公,由皇帝特许,经内务府和州府承办,在御窑厂与前街中山路之间曾设一间公馆,专门供知县来景德镇理事住宿之用,这段街道也叫“公馆岭”
。
地方不大,只够几人办公。
是以这个所谓的县衙,只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宅院。前头有人来报,就几步路的事,不一会儿张文思得了信。
听说来人是王云仙,他当即面上一喜,丢开碗就要去见人。
才到门口,又听人传报,说是湖田窑的少东家求见。
他顿住脚步,再三确认:“湖田窑的少东家?徐稚柳?”
衙役称是。
张文思眉头紧锁:“他来见我做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事?”
“属下不知,只是看他神色焦急,像是急事。”
张文思思索着,先前他来赴任时,听说那少东家病了,一直没有见到人,倒是徐大东家格外识趣,里外打点过一回,让他十分舒坦。
既是一家人,也不好不见,遂让衙役请人去偏厅入座,稍事等候。
他准备先去见一见王云仙,走到半道上忽然想起什么,又问身边随从:“他如何来的?手上可有带什么东西?”
这名随从是张文思的心腹,并非县衙本属的衙役,知晓张文思和王云仙近来的举动,也晓得他问话的意思。
细细想过一番后,随从摇头。
“他是空着手来的。”
“当真?”
随从再次点头。
张文思也再次停下脚步。
“不应该呀,婉娘逼到那个份上,我亲眼瞧见他匆匆忙忙离开了鹤馆,按说这么晚到县衙来找我,应做好了准备……”
张文思为人心细,做事缜密,令随从将王云仙到来时的神情、状态一一说来。
他听完后,猜到事情有变,加之徐稚柳突然造访,越不安起来。
随后,他脚步一转,决定先去会会徐稚柳。
至于王云仙,他吩咐随从:“让婉娘去见他,记住,不管生什么事,都不准他离开一步。”
随从当即去办,不久后,婉娘从角门入府,朝着偏厅一路疾行。
此时王云仙已等得不耐烦,正准备夺门而出,亲自去找张文思,就见一女子蹁跹而入。
王云仙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问:“婉娘,你怎么在此?”
“是张大人去请奴的,他说少东家夤夜造访,必是出了急事,可他正在待客,脱不开身,便叫奴先过来看看情况。”
婉娘上前一步,摘下脸上的纱巾,面露忧虑,“少东家,你不是回府了吗?生了何事?怎生又回来了?是……是进展不顺吗?”
下午在鹤馆,她说有恩客想买了她去,她不愿意,苦苦哀求王云仙带她走。
王云仙又是着急又是气愤,两人在朱门附近拉扯了几个来回。一直到王云仙答应回家去取天字罐,她才松手让他离开。
眼下不过几个时辰,他怎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