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扯嘴角。
江司越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碍阎罗话短长。”
王钦正听到这句话,愤怒戛然而止。
“我记得是你办公室那幅山水画的题字。听人说,是你上任第一天亲自写的。”
江司越不紧不慢,字字清晰。
“这些年你恪尽职守,建小学,建医院,扶贫困,做了许多别人不敢做的,也承担了许多别人不敢承担的。王叔。”
江司越平和地看着他,没有嘲讽,没有审判。而是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般,平静地面对着这位已经白苍苍的老人。
“你是……”
江司越上中学的时候,他妹妹也在念书。打了三份工,仍旧无法支撑生活开支。学校的那点贫困补助,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思前想后,他写了一份退学申请。
他因为赶时间打工,在跑去交申请的路上,和视察的领导撞了个正着。在随从人员的谩骂中,少年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弯着腰捡材料。可却有一双手,先他一步捡起了那张纸。
而那个人,就是王钦正。
也是因为有了王钦正的资助,他才顺利地把初中念完。到了高中,他找到一份特别的工作,也就不再需要资助了。王钦正资助的人很多,江司越和他妹妹只是其中两个。
所以不记得也正常。
即便世事朝夕难料,但受恩于人,理应有一份人情在。或钟如泰山,或轻若鸿毛,终因铭记于心。
江司越平静地说:“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正路也罢,歪路也好,既已做了选择,就该坦然承担。无论,是好是坏。”
王钦正低下了头,背也弯了。
沉寂了片刻,空荡的房间响起沧桑的笑声中,凄凉,释然,百般滋味混杂,到最后也只剩苦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要你一个毛头小子点拨。”
他的眼神里含着欣慰,感慨道:“后生可畏。我对你早有耳闻,没想到你我原来早就认识过了。哈哈哈,还真是惭愧啊。”
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正装,气质凛然而淡薄,恰有君子之风,眼眸不染朱墨。
王钦正站起身,郑重地说:“若你真能救我女儿,无论任何条件,我都尽力而为。”
“君子……呵呵。”
他欲言又止,也配不上“君子”
二字。
“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能救出我的女儿。”
江司越笃定地站起身:“我会救您的女儿。”
“当然,股份我也要。”
他系上了手腕的扣子。
——
林毅白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红色的酒液随着杯子的晃动,散出醇香醉人的气息。
他安静地站在落地窗边,俯视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房间的玻璃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办。每一个都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