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与商队分开去向梁宅。苏宁筠早就得了消息置办了一大桌酒菜给墨竹和荃叔接风。
饭桌上,苏幼筠将之前与姐姐商量过的重修苏宅提了出来。自从元宵那夜回了苏宅,她有些不忍心将这宅子就这么荒废着,遂与姐姐商量了一下,等荃叔回来由他带人将宅子重新翻修一下。
荃叔想了想道:“如今天气还太冷,时局也不是很稳,我先去打听着,等过了夏天再开工吧。”
苏幼筠点了点头,她和姐姐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还是听荃叔的更为稳妥。
饭后,苏幼筠带墨竹去看了铺子,铺子也在外城的城西,是个小小的四合院,虽然只有江宁的墨家医馆一半的大小,但租金却比墨家医馆高了两倍不止。
铺子的正堂只能容得下一排药柜,一个柜台和一套看诊的桌椅,小院后头的照房可以做放药的仓库,左右两侧厢房收拾出来可以自住也可以做诊室,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墨竹看着喜欢的不得了,她没想到父亲一直盼望着将墨家医馆开到京师的愿望竟然被她实现了。
苏幼筠很用心,早就让人将医馆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家具摆设因着不知道墨竹的打算所以还没准备。墨竹东看看,西摸摸,不大的小院竟是逛了两圈,平日清冷的脸上此刻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幼筠妹妹,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了,要靠我自己还不知道何时能在这陌生的京师赁到合适的铺子呢。这赁铺子的钱是多少?我给你。”
边说她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叠银票,数数也有一百多两,这便是墨竹全部的身家了。
苏幼筠推了推她手中的银票,笑道:“现下贵妇圈子里很是流行你那玉肌丸,你可知如今一颗要卖到多少?”
“多少?”
墨竹好奇,当时墨竹手头药材有限,记得制了差不多有百来颗玉肌丸,都让苏幼筠带去了京师。
苏幼筠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两。听说最近有人出五两一颗求购,只可惜我手头上的都卖掉了。这些钱我都拿来赁这个院子了,一口气赁了两年呢。”
“这么贵?!”
墨竹惊讶,这玉肌丸不过黄豆大小一颗,所用药材也并不是十分金贵,居然能卖到五两一颗。
她想了想,又在随身的包袱里面翻了翻,有些遗憾道:“我后来又琢磨了一番,在玉肌丸里加了些珍珠粉,效果比原先还要好上一成,只可惜珍珠太贵,我舍不得买,便只制了几丸,大约都落在你家了,待回去我找出来给你试试。”
苏幼筠听了眼珠一转,冒出来一个想法:“之前你送到京师来的丸药在我那就单这玉肌丸卖得好,毕竟我那不是药行。如今你既来了京师,丸药还是放在你这来卖。到时我帮你牵个线,让人家知道这玉肌丸仅你这有制,而且还要限量去卖,这样不愁你这医馆没有生意。你再搭配一些养生的丸药,或根据病症下药,等口碑传开了,日后单做女人家的生意估计就够你忙的了。”
“不过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人家夫人小姐怎会信我呢?”
墨竹有些不太自信,当初在江宁她去卖自制的丸药都多番波折,到了这遍地皇家贵胄的京师只怕会更加艰难。
苏幼筠笑着安慰道:“你放心,你的丸药我是试过的,自是好用的不得了。只要我们好生经营一番,不愁没有销路。”
“说到这个,有件事我想求你,大皇子府上有个有孕的侧妃在遍寻女郎中,若是你能保她顺利生产,日后在这京师也算是打出名气了。但大皇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日后万一出了纰漏可能在这京师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苏幼筠想到今日在面馆听到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墨竹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我对自己的医术多少还是有信心的,若是混不下去,我回江宁便是。这事分明与我有利,你为何要求我?”
这事到底是有些风险的,让墨竹也趟进这场浑水她总是觉得有些亏心,所以苏幼筠也并未隐瞒,而是将苏家生的事连同自己的计划一股脑的说给了墨竹。
墨竹听后大吃一惊,不免有些犹豫。但转眼想到这些年苏幼筠对自己的帮助,况且这事对自己也不是全无好处,自己一个孤女也没什么好怕的,最终还是决定要为朋友冒险一试。
不过两日,墨家医馆开张,专接女病人。紧接着西市开了家医馆,坐堂的女郎中最善妇科之事的消息便传到了那日在面馆的男子耳朵里。墨竹便这般顺理成章地进了大皇子府成了王侧妃的贴身女医。
燕肃离京已有半月,这日一早娅茹匆忙进了苏幼筠屋子,一脸慌张地说道:“二小姐不好了,今日我路过燕府,见他们中门大开,一群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我就好奇问了一嘴,没想到今日燕夫人宴请广平侯家的夫人,说是。。。。。。说是想给他们家的小姐与燕肃少爷定亲。”
“什么?!”
苏幼筠拍案而起,碰翻了桌上的账簿,连着砚台一起摔落到地上。砚台顿时碎裂成两半,墨汁飞溅,在账簿和地上留下一朵朵墨花。
娅茹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家小姐对燕公子的感情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燕夫人这时候给燕公子相看亲事摆明了就想是趁燕公子不在先斩后奏。燕夫人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苏幼筠初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一股愤怒和被羞辱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想去质问燕夫人,问她明明自己还活着,为何要这般偷偷给燕肃另寻亲事。
可很快这股愤怒便被她压下,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呢?在世人眼中自己早已是个死人,如今自己只是与燕家不相干的人。燕家为苏家做得已经够多的了,她能受燕家照拂至此理应知道感恩,不应再耽误燕家唯一嫡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