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氏出面,朱瑞成并未松口气,而是让人把李草儿叫来。
李草儿正在盘算李芍药的事情要送多少丧仪,恰好像问问朱瑞成的意思,就放下手里头的事情见了朱瑞成。得知李珏宁把戴成业扣了起来也吃惊的很,“珏宁这是做什么?”
她性情温婉,即便因戴碧芝之事有些芥蒂,对戴成业的做派亦有些见不过眼,却一直想着是亲戚,戴成业和戴碧芝是晚辈。闻言有些着急,就道:“珏宁越来越不像话,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跟廷逸一样?”
朱瑞成可不愿为个窜出来的外甥去得罪李珏宁,赶紧道:“想来是成业那孩子不懂事,珏宁是长辈,教训他也使得。”
“就是教训,哪能把人关起来,还好娘知道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要把人在庄子上关多久。”
李草儿没好气,以为朱瑞成有气不好说,就劝慰他,“这回是珏宁不懂事,等到了娘那儿,我一定好好训斥她,你别在心里见气。”
我哪敢生那小祖宗的气。
朱瑞成心里苦笑,想到自己在妻子心里一贯的作风,又不好说他原本就不怎在乎这个外甥,不过是看戴家还算得力,维持个姻亲关系当是多条路子罢了。
夫妻两人心里南辕北辙的去见了林氏。
李廷恩暂时还不知家中这一番变动,他的满腹心神,都放在攻打河南道之事上。
周川一进门,就看见正中摆放着的沙盘。
沙盘乃是李廷恩令麾下精锐斥候四处哨探,画出精密地图后所制,虽不能与现代一树一屋俱有所标,但山河溪谷,坡道小径,却都竭尽所能详尽立体的呈现出来。有了此物,比起对着古代那些线性的地图纸上谈兵,自然要清楚明白的多。
沙盘上星罗棋布的插着小旗,周川走近一看,发现其中一处与别的地方不同,插的乃是黄旗,又非要道塞冲,不由诧异,仔细看了看,才记起那正是河南府的三泉县。
他揣度着李廷恩的心思,试探道:“大都督在四年故居?”
李廷恩凝望片刻,负手哂笑,语气平静的道:“物是人非罢了。”
这话周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他低声道:“大都督,杜姑娘与卑职一道启程,只是路上去了一趟洛水。按行程,怕是再有三五日就要到滁州。”
剩下的话在李廷恩冰冷彻骨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看周川已然站不安稳,李廷恩移开视线,缓缓道:“高将军,你乃武将。”
这已是一句告诫,周川当下不敢心存侥幸,想着做什么大都督的心腹亲近人,赶紧说起正事,“大都督,恭州之事,已有眉目。”
“嗯。”
李廷恩应了一声,回到主位上坐下。
周川站定身子,一脸正色,“容县的唐家和卑职岳家是远亲。唐家找到卑职,说唐家长子唐鹰在恭州守城的邓常青手下做副将。唐家人说愿为大都督效力,想办法劝降邓常青,只是想求大都督一个恩典。”
李廷恩往后一靠看着周川,“他们想要什么?”
周川面带犹豫,“他们想要大都督做主,让孙姑娘的六堂姐带着孩子回唐家。”
李廷恩瞳孔微缩,目光凛凛看向周川。他身居高位已久,周身威势早已不必曾经,加之他在手下人心中已被视为天子,即便周川是战功彪炳的武将亦被吓得不轻。
“大都督。”
周川屈膝伏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大都督息怒。”
“周川,本将一直以为你在众将之中,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李廷恩语调淡漠,徐徐道:“你今日两次犯错,是笃定本将还须依仗你们这些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