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凌亮看懂了阿斯兰的打算,脸色凝重起来。
事情不妙了啊。
入伍以来,凌亮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役,两个部落联手的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
赤炎梵古总计约三十万大军铺天盖地立于城门之外。
往日坚固厚重的城门在密密麻麻的人海前似乎不堪一击。
西南境内驻军二十万,硬拼的话赢面不小,但这个数目是西南军队所有的人数,守在这座前线重镇里的只有不到十二万兵力。
其余人马分散在西南其他关口,即使抽调最近的一支队伍赶来支援,至少也需要三天才能赶到。
敌人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这次真的要背水一战了。
……
这一场保卫战打的异常艰辛。
敌方围城长达月余,城内军民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守城。
士兵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民众也自组织起青壮年,与驻军一起抵抗敌人。
可笑的是,他们遭受到的最大阻力居然来自内部。
粮草用尽,月中又接连下了好几次大雪,气温骤降,避寒的衣物至今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体质差些的士兵扛不住,已经有二十几个去世了。
先前崔家倒是运来了三车物资,可对十几万大军而言,这点东西无异于杯水车薪,优先考虑了一些手脚冻伤的士兵,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又强撑了五六天,朝廷的援军才带着补给姗姗来迟。
领兵的将领根本不敢看凌亮,他心虚地四下乱瞄。
目光所至之处尽是相互扶持着站立的士兵,以及衣衫褴褛面露期盼的百姓。
他喉头哽了哽,不再去看那些拷问他良心的军民,鼓起勇气直视凌亮的眼睛,“崔将军,我,我们来迟了。”
“来迟了……”
凌亮讽刺地笑笑。
将领以为他要大肆指责自己,但那人却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件事,“来迟了总比不来要好,退敌之事还要多多仰仗黄将军。”
“不敢当,不敢当。”
黄锦成诚惶诚恐。
西南地区惯出勇猛之将,其中以褚令贤的事迹最令人津津乐道。
但崔子兴能在绝境中保住要塞,没有后退一步,就凭这件事,黄锦成认为此人日后成就绝不会在褚令贤之下,退敌哪用得着仰仗他呢?
黄将军风尘仆仆,一路劳累,本该安排他们尽快吃住休息。
但是目前情况不乐观,敌袭随时随地都会生,凌亮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快切入正题,“好了,战况吃紧,客套话我就不说了,黄将军,我们还是赶紧进营帐中和诸位探讨军情吧。”
黄锦成闻言,抬脚便向中军帐走去,“应该的,军情耽搁不得。”
凌亮示意墨棋去和辎重部队交涉,转身跟上了黄将军的脚步。
他不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所以不会去怪黄将军。
黄将军只是奉旨行事罢了,他改变不了上面的决定。
过去的一个月里,八百里加急跑了多少回,可朝廷就是对西南的危情视而不见。
皇家父子在等什么?
等他兵败?
等着向他问罪?
还是想借题挥,赏他一个满门抄斩,顺便铲除崔家这个心腹大患?
他们要真是这么想的,凌亮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有脑子还能活到现在,怎么能不叫人佩服。
他们以为边防大事是过家家,漏了个洞就能立即补上?
只要西南被撕开口子,别人就能挥师北上,打到京城,这么浅显的道理皇帝都不懂的吗?
还是……心里很清楚,但却抵不过心里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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