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
刘莫寒深邃地微笑。
“给你写信时,心里堵得慌。害你这么急着赶来。”
月桐看了看他,轻轻一笑:“下次我会加上两个字:不急。”
她一抹盎然的笑容挂在泪意未退的脸上,颦中带笑,似嗔还喜。奔走千里,红颜一笑,竟似把一颗心抛入最甘醇的美酒中,酥醉,酣畅。
“你之前大病一场,元气未全恢复,怀的又是双生儿,更要小心护住自己。有什么事别闷在心理。反正我只是个闲侯爷,来王庭一趟不是什么难事。”
月桐淡淡一笑:“小时候在月氏王宫,所有人都说我是一根直肠子,什么话都装不住。慢慢地,开始明白,真言不仅会伤人,有时更会害人。无能为力的事,把它笼在雾里,不刺破,不掀开,还能自欺欺人一番。若什么事都清楚明白,身上的伤痛无处可藏,只会更噬心地痛。侯爷,你说,对吗?”
浓重的无力感从心底窜出,刘莫寒的脸色渐渐浮起了怅然的冷清。
月桐看向院子另一边在与祁圆祁翰一起玩耍的柏然:“别对他太严苛。孩童时本就该真心真性,胡闹尽情。若这么小就要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长大了,他的真心或许连自己都看不清。”
刘莫寒看着柏然酣然的笑颜,默然点头:“我明白。”
月桐晲了他一眼:“你明白就好!”
刘莫寒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轻笑而起。
---
次日,长安来的飞鸽带来了意料中的坏消息:太傅夫人病逝。
军臣摇头叹道:“虽是意料中事,月儿知道后又不知要伤心多久。”
刘莫寒道:“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缓一缓阏氏的悲痛。请单于先封锁太傅夫人病逝的消息,我把东西准备妥当再告诉阏氏。”
过了一日,军臣陪月桐一起用过午膳后,军臣紧握月桐的手,轻柔地道:“月儿,长安来了消息。”
月桐身子猛地一震,泪水立即浮出眼眶。
“外婆见到蝶君,知道你一切安好,很安详地走了。”
泪水淅淅沥沥地如雷雨般洒下,军臣把她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背,任她在怀里痛哭。
军臣柔声道:“你有什么话想对外婆讲,写下来,我们一起送上天去给外婆看。”
月桐泪眼肿得像桃子,在军臣半扶半抱下,走出寝帐。营地外铺满了一只只由白色的缎子做成的风筝。
“这里有九十九只风筝,你把要说的话写在风筝上,让风筝送到天上给外婆。”
纵然月桐哭得肝肠寸断,看见这片风筝,悲凉的心头禁不住泛起丝丝暖意。
月桐拿起笔,坐在木椅上,看着木桌上的白缎风筝,千言万语,竟无从下笔。静默了半晌,下笔写下:
“圆圆的月儿挂天垂,闪闪的星儿相随。地上的人儿思量谁,望着月儿默默垂泪。
啊~~~~~~~~~~云儿飘啊风儿飞,把牵念送入你心扉。
地上的人儿在天涯,何处是思念的家?月儿照遍千山万川,点亮张张憔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