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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2页)

广陵绝响

公元262年深秋的一个清晨,嵇康被押送往洛阳东市。

当日,朝廷里群情激奋,三千名太学生集体上疏,请求赦免嵇康的死罪,不仅如此,他们更提出进一步要求,希望让嵇康进入太学院任教。

司马昭看着奏疏中三千太学生的签名,脸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在他眼里,这根本不是请愿,而是三千政敌在嵇康的煽动下向自己宣战。

“嵇康必死!”

司马昭狠狠地将奏疏撕得稀烂。历史上不乏类似的案例,司马昭因忌惮嵇康巨大的影响力才打算将之除掉,而今的情景,却正是嵇康影响力的明证,这不仅没有帮到嵇康,反而更令嵇康的悲剧板上钉钉。

上午时分,嵇康在无数人的簇拥中踉跄走向洛阳东市。

“叔夜!叔夜!”

在道路旁边,山涛哭喊着挤出人群,向这个曾给他写下绝交书的挚友跑去,而他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拉扯着嵇康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啼哭不止,死命拽住嵇康的衣服,希望能阻止父亲离去。

嵇康双手被缚,他用身体依偎着两个孩子,泪水夺眶而出:“有巨源在,你们是不会孤苦无依的。”

言讫,他抬眼望着山涛,二人四目相对,再说任何话都已是多余。

嵇康没把子女托付给感情至深的兄长嵇喜,也没托付给令他敬佩的阮籍,或是和他共享打铁乐趣的向秀,却托付给早已绝交的山涛。他们深厚的友情,伴随着那封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一直流芳两千年之久。

中午时分,嵇康就要被斩首了。他提出生命中最后一个请求。

“能否让我再弹奏一曲《广陵散》?”

监斩官点了点头。

闻讯,嵇喜拨开人群,他抱着琴,泪流满面地跑到弟弟身边。

“解开他的枷锁吧。”

监斩官下令。

嵇康的双手随之获得解放,他接过嵇喜递上的琴,席地而坐,将琴轻轻置于膝前。

他的身体仍有些微颤,这不奇怪,他在临死前一定无比恐惧,因为他是如此珍爱生命,这从他热衷于养生便可得知。生命让他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快乐和安详。此时,他以极强大的精神力量将心绪归于宁静,慢慢地,他的手不再颤抖了。

一瞬间,嵇康的心再次重归自由,他听到飞鸟的啼鸣和溪水的流动,闻到竹林中泥土的芳香。然后,他优雅地伸出双手,手指拨弄琴弦,开始弹奏起这首绝美动听的《广陵散》。

天籁般的琴音缭绕在刑场上,给这本来肃杀的气氛蒙上了浓重的忧伤,在场的人无不黯然垂泪,可又不敢大声啼哭,他们生怕自己的哭声会掩盖住嵇康留给世间的最后赠礼。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嵇康的音乐留驻在天地之间。凡是有幸听到这首《广陵散》的人无不为之陶醉,并奢望琴音永远不会散去,可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呢?

无论世人多么留恋不舍,琴曲终于还是弹奏到了尾声,嵇康的手指优雅地做了一个收音的动作,最后一个音符飘逝于空气中。

“《广陵散》从此将绝迹于世间了……”

嵇康叹息着。随即,他的头颅落地。顷刻间,刑场上响起震天的哭泣和悲鸣。嵇康之死,在中国历史上颇负盛名,他以弹奏《广陵散》这样悲壮的方式向他挚爱的生命告别,向他挚爱的世界告别。这年,嵇康三十九岁。

嵇康绝非舍生取义、慷慨赴死,相反,他是那么珍惜生命,留恋这美好的世界和自己的亲友,倘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应该会向司马昭妥协也说不定。但若是这样,恐怕他也会和阮籍一样,在抑郁中度过余生。可是,历史终不会给嵇康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嵇康过完了他自由洒脱的一生,且在临死前,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如此凄美又感伤的回忆。

嵇康死后,《广陵散》的琴谱依然流传于世,可是,在公元262年秋天的洛阳东市,由嵇康之手弹奏出的那首最美的“广陵绝响”

却永远地消逝了。

或许,嵇康永远归隐于竹林之中,和天地融为一体,此时此刻,山涛双手紧紧揽着嵇康的一儿一女,泪水浸湿了他的脸颊、胡须和衣襟。他多么渴望再次回归竹林,再次听到嵇康的呼唤。

“巨源,过来喝酒!”

钟会的谋略

公元262年的晚秋,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凋零,伴随着嵇康已逝去的生命埋葬于泥土中。

很快,寒冬又至。

在魏都洛阳的大将军府邸,司马昭和他的亲信钟会相对而坐。嵇康早已从他们心中被抹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眼下,二人正专心筹划着未来。

“是时候打破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司马昭默默地沉吟。

“要结束三国鼎立,必先伐蜀。大将军可以让青州、徐州、兖州、豫州、荆州、扬州督造战船,营造出咱们要从水路讨伐吴国的假象,避免引起蜀国警觉。”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钟会不知疲倦地分析益州地形,并数次和司马昭讨论攻略蜀国的战术。

司马昭对钟会的谋略赞叹不已:“满朝公卿,唯有你能向我进谏伐蜀的良策啊……”

他目视钟会,眼神中充满无限寄托和信任。可他脑海中,却浮现出很多人的告诫。钟会,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我面前提到你吗?你知道大家又是怎样评价你的吗?

“钟会见利忘义,好生事端,恩宠过厚必生乱心,不能委以重用。”

这句话是司马昭的夫人王元姬说的。

司马昭的幕僚荀勖(xù)也对他说:“钟会性格无视恩义,必须严加防范!”

颍川名族荀家和钟家的交情,已经数不清到底延续了多少代。两家人不仅过从甚密,更时常结为姻亲,钟繇的兄弟是荀勖的外祖父,也就是说,荀勖是钟毓、钟会兄弟的远房外甥。几十年前,荀勖幼年丧父,幸赖钟繇照料,这和当年荀彧死后,荀投靠陈群的情况相同。可是,荀勖却对有养育之恩的钟家,同时也是他远房舅舅的钟会说出这般凶险的话。自然,荀勖以臭名昭著的人品被载于史册,但从中也不难看出钟会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这两个人,一个是司马昭的夫人,一个是钟会的亲戚,即便如此,他们的话还不算最具杀伤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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