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恒想逃逃不掉,身上一阵烫热一阵寒凉,偶尔还有火苗擦伤他的脸和身体,令他痛得忍不住连连轻哼出声。
黑暗却宽敞的股交所大厅其实早已经没有什么人。
白锦恒渐渐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蜷缩,尽力地自我保护着。
身体太痛了,令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涣散。
白锦恒抱臂蜷缩着,他周遭似乎有无数个面目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晃过。
他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地狱之门,到处是山穷水尽的绝望气象。
肉体痛得过头了,令白锦恒眼前产生了一幕幕的幻象:
顾希颜满脸苍夷,面目前非的脸上到处是疤,有些甚至在化脓流血。可她却在笑,朝着白锦恒一步步走来,唤他,“锦哥哥,别怕,地狱都是这样的……”
白锦恒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抱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幻象,“走开!走开!”
四周,灯早就亮了。
他却浑然不觉,抱头倒在地上,满眼皆是恐惧,不停地颤抖着。
“快!送他去医院!”
白锦恒什么都听不见,他看到有人上前想要拉他,他不停地挣扎着,“走开!不要碰我!”
“我们送你去医院!你浑身都是烫伤!”
火灼伤了白锦恒的耳膜,他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蒋梨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说,“令公子的伤倒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的耳膜被灼伤了,以后听力怕是要受影响。另外,他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情绪很激动。”
医生离开后,蒋梨站在病床旁轻唤了几声“小恒”
,白锦恒闭眼睡着,完全没有反应。
夜色染黑了玻璃窗,似有沥沥的雨水飘落在上面,雨丝带着氤氲,浸湿了九月初的这个夜晚。
蒋梨望着床上昏睡的儿子,烦乱的心事一下子都抛诸了脑后。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耐心等着儿子平安醒来的母亲。
她要强了一辈子为了什么?
生白锦恒之前是为了能令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有了白锦恒之后,她就是全心为了自己和儿子谋现在,谋未来。
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蒋梨若不强势一点,如何能够守得住这白家太太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心上蒙了尘,手心染了血和脏。蒋梨望着床上睡得一脸安逸的白锦恒。
是她错了吗?她哪里错了?
她伸手抚上儿子的额头。不,不必自己吓自己。
现在医学这样昌明,别说她的儿子只是耳膜受损,就算真聋了,她也一定能将白锦恒的听力恢复到从前。
这些人惹了白家人,难道还想全身而退么?
蒋梨眸眼清寒,冷冷哼了一声。
白锦恒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抽身出来,睁眼,韶光像是朦了一层血泪照在蒋梨的脸上。
他吓了一跳,一把拍开蒋梨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出去,你给我出去!”
蒋梨错愕地望着儿子,“锦恒,是我。是妈妈。”
“走开。”
白锦恒耳朵听不见,眼睛又不敢去看蒋梨,他将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地挥着手,“走开!都给我滚!滚!别来烦我!”
蒋梨不信这个邪。哪有儿子连自己亲身母亲都不认的道理。她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白锦恒!你给我睁开眼睛!躲什么?怕什么?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滚开!滚开!”
白锦恒心中大慌,拼命地挣扎。扭动间,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这样无意识地扇在了蒋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