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州府的大肆搜查下,秦风和冷君傲在青莲居里稳坐泰山,反而是城里的一些偷鸡摸狗之辈倒了血霉,纷纷被当成可疑人等抓了起来,把府城牢狱塞了个满满当当。
搜查结束后,卓尔翰再次显露出他刽子手的本色,秉承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下令把抓获的人全部处死。
屠刀挥起,斩落了二百多颗人头。
一片白色恐怖之中,衡州府冤气冲天,而罪魁祸的秦风和冷君傲趁着开城之际,顺利的离开了衡州府。
卓尔翰其实并不关心刺客是否已经伏法,他的心思都在清风寨的那伙乱贼之上,而当布置在清风寨山下的眼线传来消息,有大股乱贼下山之后,他大为振奋的下令全军出,誓要聚歼那伙狂妄的乱贼。
在遭遇刺杀后的第四日,卓尔翰率领三千兵马离开衡州府,路经清泉县,衡山县,常宁县后,在离衡阳县不足二十里处停下了脚步。
深秋,日暮,黄叶纷纷落躺在田野之上,空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肃杀悲凉之气。
卓尔翰是个贝勒,满清皇族,身份尊贵,但不是清末时期那些养尊处优,只知道斗鸡遛鸟的纨绔子弟,他在兵略上还是很有造诣,否则也不会被派往卓布泰的军中参与消灭南明永历的最终战役。
在此次离开衡州府后的行军之中,卓尔翰的大军没有在任何一处县城停留休息,晚上一律在城外野营。
这样做不仅可以让兵将们一直处于战备状态,难以松懈,而且卓尔翰还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他想引诱敌军来袭,就像几日前那百余汉八旗所遭遇的夜袭一样。
卓尔翰根本不怕被袭,怕的是敌人又躲回清风寨,那山头他已经从眼线嘴里了解清楚,还真是一个难以攻破的地方。
所以为了吸引敌人来袭,他晚上宿营时故意把营地布置的十分松散,甚至连负责警戒的哨探都不派出。
可惜,无论卓尔翰百般引诱,压根就没见到一个敌军的人影。
直到今日清晨,他终于现了敌军的踪迹,这让卓尔翰犹如一只闻道了腥味的猎犬般,兴奋不已。
不过兴奋归兴奋,在敌人面前卓尔翰还是拿出了该有的谨慎和认真。
军营里,身着白色盔甲的卓尔翰席地而坐,捡起了根枯枝在地上划了道弧线,暗自出神,想的却是:“如果我是敌军,兵力处于劣势之下,靠什么来迎战?”
正在沉思,突然感觉有人接进,卓尔翰扭头望了过去,原来是衡州知府罗明堂。
罗明堂低头行了一礼,看到卓尔翰在地上画的弧线时,殷勤的笑道:“贝勒爷,你这是在画什么,这线条。。。看上去颇有大师手笔啊!”
说着,他盘膝坐了下来,也不嫌地上的灰尘污了身上鲜亮的官袍。
古人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罗明堂的阿谀奉承再明显不过,偏偏卓尔翰就好这一口,颇为愉悦道:“罗知府,我画的可不好,你可有指点?”
他把枯枝交给了罗明堂,目光灼灼。
卓尔翰当然不是真要罗明堂画画,后者也明白卓尔翰的意图,尴尬一笑道:“贝勒爷,下官学艺不精,不过身边不乏善画之人。”
二人哑谜打来打去,一个绿营的校官前来禀告,同时还带着一个人过来。
罗明堂见到来人,面露轻松道:“贝勒爷,我把善画之人找来了,还请他为您略解疑惑。”
他一伸手,示意校官把人带过来。
卓尔翰扭头看过去,先看到的是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再抬头仔细打量,现罗明堂所谓的善画之人就是个满脸惧色的老农。
罗明堂慈祥一笑,起身对那老农安抚道:“老人家,你不要害怕,本官只要你把前方五十里内的山川地貌勾画出来,就赏你一个天大的富贵。”
卓尔翰在旁听罗明堂说完,语气十分赞赏道:“罗知府有心了!”
罗明堂谦卑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万万不敢居功!”
二人一唱一和,外人看来必然认为将帅之间无比和睦,却不知各自都是暗怀鬼胎,想着将对方置于死地。
罗明堂看到卓尔翰拿着枯枝一边在地上勾画,一边低头沉思,就意识到他是在判断清风寨乱贼选择作战的地点,于是立刻派人找来了个熟悉周边地形的向导。
在这个时代,军事地图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使用,就算有也都十分简陋,根本不能作为实战的依据。
于是,向导就成了活地图。
罗明堂不去找向导,卓尔翰也会去找,他只是借此机会来表达自己的忠心而已。
心虚之人往往都会抓住任何机会来掩盖真正的心思!
而罗明堂这样的老奸巨猾之辈装起忠诚来,那可是影帝级别的。
他见到老农茫然无措的不知该画什么才好,立刻从他手中接过枯枝,然后通过话语中的逐步引导,亲自画出了一幅详细的地图。
卓尔翰静静的看着,当注意到其中的几条波浪和一个原点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伸出手在地图上一指,问向那个老农道:“你刚才说,这里有条河流,名叫大源河,而这一点则是大源渡口?”
老农连连点头,罗明堂在旁说道:“贝勒爷,大源河贯穿了整个衡州水道,而大源渡是衡州地界上由水路行商的集散地,临近的衡阳县城很是富裕,就是凭借着大源渡这个重要的渡口。”
卓尔翰点了下头,问道:“罗知府对大源河很熟悉吗?”
罗明堂如实道:“大源河算得上是衡州府的财政命脉,下官作为衡州知府,自然有所关注,对这条河道确实颇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