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话说完,楚封依旧面无表情,沉洛衣不知这个人现在能听进去多少,稳了稳心神,又继续说:“若是能和和平平的解决,又何必做的这么僵持。”
然而楚封并不打算说什么。
他端起小案上的茶盏用了口水,面容又恢复到了那副温润模样,笑看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江南必会平平安安的出去。”
沉洛衣一怔,心下不免一阵懊恼叹息。
“从今天起,我会离开几天,但随后就会与你会合,你且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边说边笑,无比温柔,可那话中带着的威胁意味即使藏的再深,她还是听的明白。
眼瞧着那人搁下茶盏,温温和和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下了车。
沉洛衣微蹙着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而外面,楚封已经吩咐马车前行了,还让一个丫鬟上了来。
那丫鬟生的身材高大,面容也不似本土人,看着像疆外的匈奴。虽是凶巴巴的不像好说话的样子,但她还是朝她询问道:“会说中原话吗。”
丫鬟怔了下,点点头,“会说,姑娘有什么吩咐给我说就是。”
还挺标准。
沉洛衣颔首,没再说话。
路上她想看看外头,但都被那个女人拦了下来。于是她便不再想着看外面走到了哪里,而且用耳朵听。
在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叫卖声时,她就嚷嚷着腹痛,要下车去茅房。那匈奴女人阿塞见沉洛衣不像是装的,于是就叫停了马车。问这附近的人哪里有茅房,可巧,这附近的小巷里就有茅房。
把这个告诉了沉洛衣后,她就捂住肚子急匆匆的下了车,阿塞紧随其后。
沉洛衣进了茅房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掏了出来,再确认了一遍无误之后,过了一会儿才一脸怏怏的从里头出来,苦着脸对阿塞说,“我估计是我早上吃坏东西了,肚子一直不舒服,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行了。你要不然去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卖止泻药的。”
阿塞一脸警惕。
沉洛衣“哎呦”
了一声,拧着眉弯着腰,“不行了,我还得进去。”
说着就又转了进去。
阿塞这才信以为真,转了身就往回跑。沉洛衣在后头看着,忙不迭的四顾一看,准备继续往巷子深处跑,哪知那边来人更快,她又不得不退回了茅房里。
几个赶来的护卫都是好手,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而且就算她能翻墙过去对面的院子,他们也能察觉的到。好巧不巧的是,正当她思忖之际,外面王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告诫她别有什么异心,他们这里人多,万一动起手来,收不住可就麻烦。
沉洛衣抿了抿唇,抬起头看了看,便将准备好的荷包朝对面的院子里丢了进去。
她出来时,阿塞已经买回了止泻药,还在附近人家里要了温水冲开了药粉。
“我好多了。”
她不想喝,但是阿塞还有王虎都看着她,王虎还说:“姑娘,药你好好喝了,别再路上又犯什么病。”
阿塞将药递到她眼前,于是沉洛衣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药水喝了下去。
沉洛衣直到上了马车还一直心思重重,她知道,在现在这情况下,她是跑不掉的,看来楚封有交代过他们,若是她敢跑,伤她几分也是可以的。她不能受伤,若是被伤着了,往后养伤岂不是更麻烦,说不定还着了楚封的道。
跑不了的她只能选了第二个办法,将她的信物信笺塞到她随身带的荷包里,扔进了一户人家院里。她在荷包上用纸写了东西黏在了上面,若是运气好,那户人家说不定就能带着她的东西去交到顾烜手里,而顾烜,此时可能还在徐季府里。
这办法虽是冒险,成功率也不高,若是那户人家怕惹上麻烦或者不认字,那此计划就是白搭。但凡事总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说不定她运气好呢。
沉洛衣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知不觉的就闭上了眼睛。
阿塞给她的止泻药里,是掺了迷药的。本来就是要在路上给她喝,只不过她闹了那一出,就和止泻药一道入了她腹中。
——
顾烜看见那被呈上来的荷包时,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看见那熟悉的贴身玉佩和娟秀字迹时才确定自己现在看见的并不是幻觉。
“这东西哪来的!”
顾烜一脸急切。
“回王爷话,是一个小姑娘送来的。”
这个小姑娘就是沉洛衣丢荷包院里的住户,一家子是买豆花的,小姑娘在私塾里上学,所以认得字。荷包是她下午下学时发现的,她父母不愿招惹是非,听了这事之后并不想管,就让孩子把东西丢了,免得惹祸上身。但是她见这里面写就的情况实在是紧急,想着说不定自己能救一个人也说不定,于是就嘴上答应父母,借口把把东西扔河里跑了出来,一路跑来了徐府。
顾烜后面见着了这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的颇为机灵。
他向她询问了几句,就让人赏了东西下去,还警告她绝对不能把这事说出来。她虽是好奇,但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不凡,怕是她一介平民招惹不起的,于是点头如捣蒜,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半点。自己家里都是老实人,她爹娘的性子都不说多嘴的人,这样一想,她眼神就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