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摇,摇得我头晕。”
平王妃伸手握住沛馨郡主的手,不让她再动,然后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这事儿不是儿戏,哪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先前她与皇后和吴贵妃打关系那会儿也是无比上心,两边长辈都欢喜这门亲事,欲定下。谁知道,这两个小的却没有一点看对眼的意思,折腾出不少事。
这会儿沛馨郡主见平王妃松了口,脸上又有了笑意,松开她的胳膊道:“那母妃你慢慢想,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便行礼去了。
出了平王妃的院子,沛馨郡主脸上还是满满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原来是元宵节灯会上无意遇到,见他才学过人、谈吐不凡,便记住了他报上来的名字——莱国府顾名弘。
两人猜灯谜时又有互动,沛馨郡主便暗许了芳心。自在心里感叹,此生没见过那般温润雅致之人,此生再不能见,实在可惜。自己又不能随意报名姓,他亦不知自己是谁,只此一别过,就是一生陌路了。
元宵节灯会回来后,沛馨郡主心里还是放不开。便是日日以各种形态发呆,又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告诉他自己是哪家的,定个约下来。又想,便是告诉了,怕他那样儿的人瞧不上自己,还要说自己没规矩不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呢,实在烦恼。
只万万没想到,他顾家居然找媒婆上门说亲了。既然有这等有缘分的事儿,那她怎么会放掉呢?便是拼个一死,这顾家二爷,她也要嫁的。萝卜蔬菜,各有所爱,什么尊贵的三皇子五皇子,她都不稀罕。在她眼里瞧着,都没有顾家二爷瞧着尊贵。
嫁!必须嫁!
却说顾长生在听说自己二哥哥顾名弘推掉所有高老太太和蒋氏挑出来的姑娘,又去蒋氏院里找了蒋氏,就知道其中有问题,怕是自己那二哥哥瞧上谁家姑娘了。叫雪棋私下去探试了一番,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顾长生又想,蒋氏这事做得隐蔽,必然是为着瞒着高老太太。那她作为小孩不好从蒋氏那掺和这事儿,心里又好奇得慌,便去找了老爹顾国坤。
算着时间,只等到顾国坤与仍旧如同往常一样避着旁人偷偷往二门上来,二门上的小厮见她来前院已成习惯,只尊呼一声“四姑娘”
并不见怪。顾长生出了二门到前院,自是轻车熟路往顾国坤的书房。老爹在了,便拉了说一说闲话,解解闷。若老爹不在,她便自个儿在书房看看奇门杂书,等他回来。
进了书房,顾国坤因任上有事,果不在书房里。顾长生便如往常一样,挑了书找地儿坐了细看起来。于这书房里坐着,倒比在闺房里还凝神静气。盖因上辈子她多与老爹顾国坤一起,习惯这种生活。
书只稍看了一会,便听得门响。顾长生只当老爹顾国坤回来了,起身往外间来,却刚走到花窗隔墙边,便撞上了顾名扬。不是顾国坤而是顾名扬,顾长生微微愣在原地,只抬头看着顾名扬,也忘了叫“大哥哥”
。
平日里顾国坤的书房是不叫别人进的,顾名扬与他又不合,也是不大来。两人书房隔得也远,不大照面。这突突然的,连门都没敲,就这么推门进来了,顾长生一时便没回过神。只等顾名扬看了她一会,开了口道:“四妹妹不认识我了?”
顾长生这才回了神,接了句:“时常不见大哥哥,是有点……”
顾名扬嘴角暗勾,迈步进了书房待客的里间,四处瞧了瞧,道:“我听说老爷最不喜别人随便入他书房,怎么四妹妹会在这里?”
“我是偷偷跑过来的,大哥哥你不要告诉老爷知道。”
顾长生转身跟在顾名扬后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心里想着,与其让他知道自己跟老爹顾国坤不寻常,不如说瞎话呢。谁知这话刚落音,书房门又被推开了。顾长生抬手捂了一下脑门——今儿真是出二门没看黄历。
顾国坤进了屋,只见顾名扬和顾长生在里面站着。顾长生把手放下来,忙过来给顾国坤请安,还对他挤眉弄眼一番。顾国坤不大明白,又看向顾名扬:“你怎么来了?”
“给老爷请安。”
顾名扬行礼道,“无意路过,瞧见屋里有人,以为是贼,遂进来看看。”
顾国坤正想说“荒唐”
,又觉顾长生在他书房里确实不妥,便不好说顾名扬荒唐了,只压了压气,沉声道:“既没事了,你便出去吧。”
“那四妹妹呢?”
从头到尾就没提到这小不点。
“我有话要跟你四妹妹说,她且先留下。”
顾国坤说这话的时候,又见顾长生动眉,自己亦有思量,便又跟了句:“她擅来前院,私自入我书房,非得好好教育一番。常跟在老太太房里,都叫宠坏了!”
话说到这样,顾名扬不好不走,只好辞过去了。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道:迟早是要被他抓出圆不过去的破绽的。
顾名扬一走,顾长生就大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顾国坤道:“老爷,大哥哥是不是瞧出什么了?他没敲门就进了书房,像是故意抓我来的。”
“瞧出又如何?都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他想怎么着?我便是宠闺女,允你来我书房没人敢说话。不过就是怕你娘和老太太知道,说我带坏闺女,教得你没规矩了。”
顾长生目光又往外飘了飘,“大哥哥会说这事儿?”
“随他,他便是要说,咱们也有咱们的说法,还怕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