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叔侄俩并非中原人,他们俩千里迢迢,来自于天山脚下的龟兹,他们的部落在龟兹是大族,因为他们得罪了回鹘的贵族,万不得已才出来躲风头,在中原流浪,仰慕吴国繁华富庶,这才一直往东到了吴地。
那叔侄虽然略通汉语,可是只限于简单的交流,那叔叔虽然年长,汉语还不如少年,对于突然被大批官兵围捕的原因一无所知。
小伙计万四跟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恍然大悟。
另一个伙计施富突然颤声道,“又来官兵了。”
他们跑到窗口,果然见下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官兵,密密麻麻如黑蚁般,将茶楼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阵仗,兴师动众,他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可是他们又为何要逃,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万四踢了踢瘫在地上的醉汉,“都是你。”
施富结结巴巴的,“把他交出去,是不是就没我们的事了?“
老掌柜突然清醒过来,急忙走到庄起身后,“这位壮士,这样下去,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别反抗了,向官府陈明实情方是正理。”
庄起手起刀落,砍落一个官兵,然后恩了声,侧身给老掌柜让了条路。
那老掌柜看着下方杀气腾腾的官兵,终究一步也没迈出去,唉,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他不过是个掌柜,现在却已是骑虎难下,官兵这架势是把他们当成乱党了。
太阳渐渐的西落,暮□□临,官兵源源不绝的补充上来,庄起仍旧是一夫当关,只是浑身血迹斑斑,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掌柜还在一脸无奈的劝着壮士离去不要管他们,可是庄起恍似未闻。
这时,茶楼下方是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说徐大人来了。
任桃华到窗子前看,只见下方来了一辆车乘,上面下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却身着官服的年轻人,那年轻官员生得面目阴柔,却不是徐知诰。
那年轻人看了一下现场的状况,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出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逆贼,竟敢辱骂徐氏,还不束手就擒,给你个痛快,免得受那凌迟车裂之刑,九族灭门之罚。”
老掌柜听了差点老泪纵横,可千万别拖累他啊。
那异族少年却奇道,“什么是凌迟车裂?”
万四瞪了那少年一眼,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但还是张口道,“就是跟炮烙腰斩一样的酷刑。”
那少年还是不懂,问道,”
那九族灭门呢?”
万四没好气的道,“就是你死了还不算,你的亲威,你的亲威的奴仆,奴仆的亲威,只要沾边的,都得死。”
那异族少年这下听懂了,黑脸也透着些青色,都说他们西域人凶狠,这中原人才真是残忍至极。
其实九族灭门并不是这么讲的,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是指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出嫁的姐妹及外甥、出嫁的女儿及外孙。母族三是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而妻族二是指岳父的一家、岳母的一家。
只是这样说来,那异族人也不会懂,万四那么一说,那异族少年却是理解到了更深的一层。
那年轻人挥了下手,身后出现一个高个的长脸官兵,那长脸官兵步法敏捷,如穿花拂柳,越过了其它官兵,很快到了楼梯前,跳跃上了梯顶,拔剑刺向庄起。
这一剑快如闪电挟着风雷之势。
庄起见这一剑来势汹汹与众不同,也不敢怠慢,挥刀相抵,刀剑相撞,一声响的同时两人俱觉虎口发麻,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又战到一处。
他们一打起来,刀势磅礴剑锋凌厉,风声呼呼,离近一点就面如刀割,别人再也插不上手,只能退到下边观战。
两人迅速过了百余招,谁也没耐何谁,打了小半天,庄起虽已力疲神乏,可是那长脸官兵却吃亏在个子太高,在低矮窄仄的楼梯间施展不开。
任桃华心焦如焚,现在虽是势钧力敌,可是这样下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死路一条。
可是另一条束手就擒的路也走不通,来的不是徐知诰,那庄起的性命不好说,她的身份若被拆穿,且不说名声,给任府惹的麻烦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