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心不在焉地握着缰绳,安慰道:“我们翻墙进去。”
冯虎手里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又不时回头瞧她一眼,两人这会儿倒是不吵架了,因为心情很沉重,最后灵犀说:“贝贝好可怜。”
冯虎不愿意露出伤感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如果是正室还好一点,姬妾们多了,难免要吵架的。”
灵犀颇为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轻声斥道:“你这话说得便宜,你自己是嫡长子,哪里知道不受宠的小孩子有多可怜呢。”
冯虎愣了一下,只好说:“我不是在说风凉话。人的身份虽然有嫡有庶,但是只要有本事,有志向,他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岂不比那些自诩嫡出、却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好的多?”
灵犀点头哼了一声:“蓝贝贝未必有本事有志向,但你肯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子。”
冯虎失笑,举起马鞭轻轻在她脸颊上晃了一下,轻声道:“刁钻。”
顾府果然府门紧缩。灵犀胸有成竹地跟秋儿一起找石头垫脚,打算翻墙进去。冯虎四处查看了一下地形,最后伸开五指,轻轻松松地抓起秋儿的衣领,抓小鸡似的扔到了墙里头。秋儿在地上摔了一个滚,站在院子内欢欢喜喜地说:“谢谢冯少爷。”
灵犀没想到他有这般神力,便高兴地举起手:“该我啦。”
映着府门口朦胧的灯光,冯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忽然问:“你生在顾府,也姓顾吗?”
他没听说过顾将军还有一位千金。
灵犀便信口扯谎起来:“其实我……是一个孤儿,我是被他们收养的。”
冯虎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温和了一些:“那么你是他们的养女了,你今年多大了?”
灵犀歪着脑袋看他,出言不逊道:“关你屁事。”
冯虎叉着腰,恶声恶气地说:“臭丫头,没教养。”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把手伸到灵犀的腰上,轻轻松松地把她抱到了墙上,又亲眼见她跳进府内,才安心离去。
灵犀与秋儿躲躲闪闪地回到了自家院子里,丫鬟婆子们果然都睡了,灵犀心道不好,忙闪身进到屋里,慌慌张张地脱了衣服爬到床上。床褥松软整洁,却并没有旁人。她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想别的,倒头便睡了。
第二日她在枕边迷糊时,听见丫鬟们在她旁边摆弄桌椅,一个嬷嬷俯身在她耳边问道:“公主还不起来吗?那边房里的少爷和阿桃可都起来了。”
灵犀心中一顿,不觉睁开眼睛,呆了片刻,掀开棉被穿着绣鞋就走了出去,一旁的丫鬟们惊呼着给她拿衣服梳头发。灵犀一溜烟地走到了西厢房门口,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抬脚便迈了进去。
房内光线明媚,透着一股脂粉香味。阿桃端坐在铜镜前,粉面含春,鲜艳妩媚,见公主进来,阿桃慌地站起来整顿衣衫,又跪下道:“公主……”
灵犀横了她一眼,直挺挺地迈步走到床边,粉色床帘微微撩起,顾庭树只穿一件暗金色的亵衣,神情温和沉稳,似乎正打算下床。见灵犀扑过来,他很高兴地伸手接住她的胳膊。
“小丫头。”
顾庭树心情很不错,把灵犀按在床上,还用手摆弄了她乱蓬蓬的头发和衣服,又朝地上看了看,摇头道:“怎么还把鞋子跑丢了。”
灵犀双手抱臂,很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顾庭树觉得这张幼稚的脸故作生气的样子很好笑,于是果然笑了起来。灵犀不懂男女之情,还不至于为这种事情吃醋。她的生气也许更多的是因为对顾庭树的占有权受到了侵犯。
阿桃悄无声息地进来,手里捧着热茶,跪在床前,小声小气地给公主敬茶。
“你快起来吧,”
顾庭树朝她看了一眼,语调格外柔和:“公主不喝茶,你把这盏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