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日子一下子步入正轨。早读,早课,去午休;午课,自习,晚自习。回家后也不闲着,补补未完的作业,看看要学的书本,搞搞无关的闲事,就着夜色结束一天的生活。听起来怪枯燥的,但每天也各有各的插曲,比如上周统计了校服尺码,这周便了新校服,谁也不能搞特殊,全员加入了校服一族;比如于仁包揽了值日所有的垃圾,成了一组的英雄人物,让其他小组格外羡慕,连杨青彤也改口叫他人,虽然多半是因为大家都那么叫她也只好随大流;比如语文老师通知学校十月要举办征文大赛,已经开始动员大家踊跃报名,为班级荣誉而战,吴莎莎私下说比赛的名次和郝老师的奖金挂钩,并且进校前十的还要参加区复赛;比如杨青彤隔三差五会带零食,毫无例外每次都是双份……
有好多的比如,不过最令秦双开心的还是——比如自己一下子有了好多朋友。因为杨青彤,秦双消除了入学时的焦虑,重新燃起对高中生活的期待,也因为阅览室和沈佳有了一丝隐秘的默契,再加上于仁和周霈,甚至是外班绰号为潘安卷卷的人,她甚至连他们姓甚名谁还不清楚。真好,总归是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一团和气中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两周之后的换座位事件。经过小半个月的熟悉了解,于仁在结识了杨青彤这个斗嘴对象后,又掘出后排的男生,经常前前后后侃大山。而于仁的同桌,那个眼镜片厚厚无比认真的男生,终于忍受不住找班主任告状了,态度坚决表示和于仁“道不同不相为谋”
,强烈要求换座位。陈老师私下找于仁谈话,于仁简直丈二和尚,对他而言自己和这个同桌不合拍,却也不结仇,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我无所谓啊,和谁坐都一样。”
于仁对陈老师说。
“这件事既是换座位的问题,也是你影响他人学习的问题。从第二个层面讲,你要好好反思,不然即便换了同桌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陈妈语重心长。
于仁见班主任把问题全归咎于自己,倍感不忿,辩解道“老师,就算是我和别人交流影响了他,但是除了我同桌,周围没有人说我影响人吧。开学已经大半个月了,我前边的杨青彤和秦双,都没人觉得被影响吧?难道别人都耳背?我看还是他不专心,净找客观原因,不是说***还专门在闹市里看书培养静心恒心嘛。我承认我上课讲闲话不对,但那绝属偶尔,我几乎都是课间才和大家聊一聊。同窗就得多沟通,才能交换思路,共同进步,总像个木桩杵在那,不见得就学得好啊。”
陈老师笑道“我才说你两句,你能回顶二十句。灵活是好事,但也要守规矩。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不分好坏,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人。即便只有一个人提出异议,那一定就有被质疑的理由,存在即合理。”
“那是我换走还是他换走?”
于仁问。
“这个你们自己商量,明天早读前解决好。而且这种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听明白了吗。”
于仁回到教室,正逢课间休息,大家都聚众嬉闹,同桌仍是俯做题充耳不闻。于仁从侧面看着那一圈圈折光的眼镜片,刚才还在胸间跌宕起伏的怒气一瞬间就消散了。也许和爷爷的教育有关,他从小侠骨柔肠,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待比自己弱势的人总是心存怜悯,而不是嘲讽欺压。即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比他家那群自私自利的亲戚,他也恨不起来。而在学校里,他同情那种刻苦努力却收效甚微的同学,好比他的同桌,虽然只相处了两个多星期,他每每看见同桌因为一道他五分钟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思索半个小时,就觉得不忍,恨不能钻他脑子里指点一番。而这个同桌啊,死倔,面对他的授之以渔总是拒之不理,立志要自己吃透学透,坚决不吃二道饭。一来二往于仁便也作罢,没必要自作多情,所以两人逐渐成了“不合拍却也不结仇”
的关系。
于仁喊了同桌一声,眼镜抬起头,也许因为私下告状不甚光彩,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故作镇静把眼光看向了书本。
“怎么办,我走还是你走?”
于仁开门见山。
眼镜复又抬起头,小声说“我以为你会火。”
于仁没接话,两人小小的沉默,同桌又道“即使你火,我也……我也得换座位。我真的没别的办法,自己调节好久了,真的没法在你们闲聊的时候静心看书。”
于仁一听,乐了“那你倒是直接和我说啊,你又不是绝色大美女,我还霸着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