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尚坤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知道尚坤嘴里的他是谁,忆君首先想到这样冷的天可怎么出门赶路,雀奴又小,一路风雪难行,令人光想一下都在发愁。
尚坤则有更紧要的事,他刚稳定下凉州的局势,尚召阳一死,回京奔丧守制最少要一年,留谁守在河西,又打算带谁走,都要规划妥当。
太子允诺以后河西府就是他的地盘,即使他不在的这一年,也不会再派节度使过来,留着副使等原班人马也能顶住事。
子君肯定也是要留下,替他继续守着凉州,雁塞那拔兵马暂时不敢动,明威将军也是忠心可靠,可以托付重任,尚氏族人则要全部回京。
密密筹划过后,一行人冒着风雨回上京城,路上的辛苦自然免不了,忆君体弱没过两天就病了,所幸雀奴比她要健壮,由两个奶娘和阿宣带着在另外一辆车里,一天有多半时间在睡觉,每天还是见长。
尚坤穿梭在她们之间,陪着雀奴惦记着阿圆,和阿圆呆在一处又念着女儿,不能两全,他不免对着忆君叹道:“你这身子呀!”
不是埋怨,更多是怜惜。
忆君把头埋在他怀中,拿帕子捂着嘴,生怕马车一颠簸刚吃下的药又吐出来,她也就这样了,再好也好不到那里去。怨天尤人也没用,总要庆幸自己不再终年卧床不起。
“我本来就是一个病美人,当初你不是不知道,这回嫌我拖累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忆君半撒着娇,靠着的胸膛抖动不停。
尚坤正在笑,笑阿圆自封为病美人。
“我就瞧上你这病怏怏的样子,换个别人活蹦乱跳,不对我的脾胃。”
说着话,他伸手探向她的衣领底下,药性发出来汗津津的,天冷又要急着赶回去,真是让她又吃苦头。
一辈子浑混不清,死也死不在时候。
尚坤腹诽,在世人眼里他这种想法极为大逆不道,不过已经是他对尚召阳最心平气和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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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北定国公府一片缟素,正厅灵堂内定国公带着长子一家日夜守在灵前,白烛滴泪,从天黑复到天明,他犹能清晰记得父亲从凉州回来直至去世的那段时日。
坤儿在来信上说,父亲怕是悔了,悔不该对着阿娘一生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