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又说:“中的是我们佯偟的毒,我自然会解,早已帮你解了一层了。我方才选了药,一会儿再配上一味药引,给你喝了你的毒就完全解了。”
老妪甫一出门,眨眼的工夫就进来了,抓来一只鹅:“这鹅可不是普通的鹅,比神仙肉还难得,这鹅血可是一好东西,喝了以后你今晚就能生龙活虎。”
又对江洲招手:“你过来,给我杀鹅……”
江洲一边剔着鹅毛,一边去看他娘子,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煎药,提着鹅走到老妪跟前:“婆婆,鹅杀好了。”
那老妪伸手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剖了!”
江洲不动,老妪又催促了一遍,还是听不见动静,举起拐敲打他的头,江洲伸手抵挡住,说道:“婆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他顿了下,又看看那个煎药的人影,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见婆婆说你能看见前世今生,却不知可不可以帮人看见前世?”
闻言,老妪蓦然睁眼,目光如炬,“你想看见前世?”
她勾唇一哂,“那还要先为你恢复记忆,可真麻烦,而且,你务必要先考虑清楚,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惧……”
……
他的面色比体内的毒发作之时还要难看百倍,偏头去看那个恬静的侧脸,泪不能禁,那煎药的人手握一柄蒲扇,定定地保持着那个动作,嘴角含笑,双眸清亮,秀发轻垂,微掩黛眉,成了一尊美丽的雕像。
重活一世?郑生白娘?一曲《白蘋》,恍如隔世?却原来如此。
“看完了与她有关的前世是不是?那顺便就让你看看与她有关的今生!”
今生的画面又展开,他看见他的家人都以为他死了给他举办丧事……她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日渐消沉瘦损……她神思恍惚,慢慢改变,判若两人……举家下狱,儿子被人拿来要挟……她被刘愠压在身下轻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那样魅惑的眼神……亲眼见她迫不得已假意去迎合别的男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凌,他竟觉得那一刻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画面最后定在他儿子脸上,他眼眸和她一样明亮,他动着小嘴,喊:“爹……爹……哪里……”
他跌坐下去,涕泗横流,拳头砸地,血肉模糊,咬牙切齿,暗暗起誓,此生定要手刃那欺辱她的刘愠……
“可看够了?”
老妪收了画面,“到时,可别忘了我今日说的代价……”
老妪轻易弹指,一切又处于运动中了,她继续扇着蒲扇煎药,那栅栏外的一潭碧水也悠悠荡漾起来,雪白的鹅滑着红掌,伸长了脖子仰天高歌……
影成双
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支烛台,微弱的火光在她浓密的眼睫上跳跃。
他从怀中取出那支三色珠花,伸手去她鬓边替她簪上,一双眸子黑白相映:“晚晚,我答应过你的,可是簪得迟了些,我失忆的这段日子,日日夜夜都想着再见到你,可是我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
簪花完毕,他收回手,眸光黯然,歉疚地摇头:“可惜,水晶双鱼一时无法完好了,那样你还会不会原谅我?”
这一年多的时日里,他竟瘦了许多,面上的轮廓都深了。“你想起了以前就好。”
想到那破碎的双鱼,她亦是有些愧悔,也怪自己一时冲动。抚着他的脸,她低头靠在他胸前:“你是我儿子的父亲,是我夫君,既没有背叛我,我为何不会原谅你?”
想起前世,他呆愣了片刻,圈紧她的腰,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晚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负你,永远都不会了……”
她心中一警,又听他音声颤颤地问:“我不在的这一年里,你和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罢。”
“都过去了。”
她在他怀里拱了拱:“你还活着就好,我就怕你丢下我和承冀。”
“承冀?”
他故意问,“儿子叫承冀?他长多高了?我猜他一定生得像你。”